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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水節氣后,春色在江淮之間漸次鋪染開來。春的性子急,它忙不迭地揮手指點,今天派春風把柳枝給吹柔了,明天派春光把梅花給曬開了,后天再看,柳枝上毛茸茸的芽朵兒將綻未綻,而盛開的梅朵又將凋謝了。柳綠時,桃花紅了;桃花謝時,杏花白;杏花之后還有海棠、芍藥……也難怪春是急性子,它寶囊里的好東西太多,不快速布展哪來得及?
每日在機關大樓里,或伏案,或參會,偶爾抬眼望窗,窗外的假山,草色隱隱地泛了鮮。我當即想到,那假山后的壽春公園,春色怕是更甚了。在食堂午餐后,我和攝影家老李便同往公園散步。在公園里,我們看見,一只野鴨子也從蘆葦叢里悠閑地出來散步,只是,我們在岸上走,它在水里游。老李對它“呵切切”一聲,試圖驚飛它,它不理不睬,頭也不回地繼續以自己的節奏“散步”,自討沒趣的我們便頭也不回地朝前走去。好風景又不是只有你一只野鴨子,前面還有一樹棲滿白鳥似的玉蘭花呢,它們在春光里搖曳著,不動聲色卻又郎艷獨絕。河邊,還有飄臨于水面的柳條兒,每一枝,乃至每一枝上的每一朵芽苞都有不同的韻致。公園里好看的可多了,一只野鴨子算什么?
春天里孕育與容納的美太豐富了。老李踢踢腳下,說:“看吧,野草比人工種的草旺相多了!”可不是,野草已探身出土,在歿于去年冬寒的枯草坪上款款地舞動著。
又一日,我獨自來到河邊。昨日毛茸茸如雛雞仔茸毛般的芽朵,今天就長成了新茶入水后浮于茶湯里的芽朵。我拿起手機對著柳芽兒拍照的時候,先我一步來公園的老李探身望向我的鏡頭,她邊指點我取景邊說:“避開別的景,只拍這一枝,簡潔才美?!庇谑?,我的鏡頭留下了一朵懸于水波之上的柳芽兒,這一朵與昨日有別的柳。
柳變了,柳下的野薔薇也變了。野薔薇的葉子簇成了一朵朵紫紅色的花型,它們可真愛美,把葉也長成花樣。我喜愛野薔薇,到了暮春,它們攀高的枝條上生出累累花朵,怎么形容它們花盛的時刻呢?那些單薄素凈的小花綴滿花藤,遠遠看上去,就像懸掛彩色星星的夜空。小小的薔薇花,頭抵頭,肩挨肩,簡直比夜空的星星還繁密。站在花藤下,仰起頭,你無法聚焦去看某一朵花,因為你的視野里漾滿了那些粉色星星的集體相,在陽光下,春風里,它們真是一閃一閃亮晶晶!
夜晚,歸家后,我打開手機圖片庫,翻開春的圖景。最近的一幀,是黃昏時,我在鄉下拍攝的一棵尚未被春風拂綠的樹。我喜歡被春風拂綠的剛剛萌芽的植物,也愛蛻去葉片的樹,它們高深莫測地佇立在那里,高高的樹椏間有寂寞的飛鳥所筑的巢。飛鳥會令一棵沉默的樹不孤獨,樹撐起了飛鳥無法言說的不安,給了它們一個人類只能遙望與仰望的家園。那么,今天的我呢?一整天都像只陀螺的我,只有此刻,在翻閱照片與書寫這些文字的時候,才是我自己。無論多忙,我都會以與自己對話的方式,從那個如機器般高速運轉的人類中,找回我自己。人只有擺脫“類”的時候,才擁有自我。
我又想起在我拍照取景時,老李的話:“古人說,大道至簡。”何止攝影、文學、書法,這是周易賜予我們的一條人生通用法則。瞧吧,春的展廳里不僅有好風景,還常生出直抵人心的寓意,這些,都是春的美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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