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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段時間有點失眠,凌晨四點多就醒了。窗外依然黑著,但不是漆黑,而是一種淡黑,灰黑。躺在床上,側耳靜聽窗外的動靜,想象黎明前的小城,會是什么樣子。
“啾——滴滴啾?!贝巴鈧鱽硪宦書B鳴,穿破黑暗,直入我的耳膜。緊接著,又是一聲“啾兒嘎”,像是回應。聲音有點膽怯,又有點欣喜,音量不是很大,是從四五十米外的樓頂上發出的。接著,又來了一只,打聲招呼,“嘰嘰嘰——哥兒嘎”,就加入群聊。
此刻,我是一名竊聽者,躲在室內,聽鳥兒說些什么。一聽,果然有意思。
我聽見一只鳥兒問候著:早上好啊。另一只馬上回應:你好,你好。又一只鳥兒的聲音比較大,扯著嗓子喊:快來看呀,快來看呀??词裁茨??我想,它一定發現了什么,正在呼朋引伴。果然,小區樟樹上傳來鳥翅的振飛和歡呼聲:真美啊。有只鳥兒美得不行,細著嗓子唱起了山歌,另一棵樹上馬上就傳來同伴的應和。不知哪只鳥兒,笑嘻嘻地打趣:一對一對呀。那意思是,你倆是天生的一對、地就的一雙。到底是哪一對呢,我聽見翅膀撲棱棱的聲音,有鳥兒嗔怪道:多嘴,胡說。原先的那只連忙求饒:別別,說錯了,行啵……聽到這里,我不由噗哧一聲笑了。
我猜不出都是什么鳥兒在說話,但它們天真活潑、俏皮詼諧的語言,還是感染了我。其實它們只發出不同聲調不同節律的叫聲,但我不知怎么就聽出它們想表達的意思來。外面的鳥兒越聚越多,鳥鳴離窗戶越來越近,啾啾啾,喳喳喳,咕咕咕,唧唧唧,嘎嘎嘎……此伏彼起,連綿不絕,將小區的清晨煮成了一鍋粥。早起的鳥兒練嗓子,唱歌,吹口哨,清脆的鳥鳴如珠落玉盤。清晨聽鳥喧,也是一種享受。
此后,猶如定時鬧鐘,差不多每天清晨,我都被窗外的鳥鳴喚醒。我想起城里的那些鳥兒,它們和我一樣,是鄉村的游子,像一棵大樹一樣連根拔起,移植到這座城市。幸運的是,這些年城里受保護的古樹依然青翠,新植的樹木葳蕤茁壯,撐起大片綠蔭,為鳥兒搭起了一片可供棲息的天堂。
我居住的小區里就栽種了香樟、銀杏、玉蘭、榆錢、合歡等綠植,鳥兒常常藏在樹叢里唱歌,蹬著纖細的枝條蕩秋千。有時候我看見一只鳥兒在前面飛,后面跟著一大串,嘰嘰喳喳聚成一團灰麻麻的云,被什么東西推著向前涌動,接著突然回轉,躲閃不及的差點相撞。有一次,一只個頭較小的麻雀被追得無處藏身,竟鉆到我家抽油煙機的排風道里,在里面打打鬧鬧,撞得排風管“砰砰”作響——它們是多么快樂啊,惹得我羨慕嫉妒恨。
街道兩旁多植有樟樹,枝繁葉茂,蓬展如傘。晨光中,常常聽到嘰嘰喳喳的鳥鳴藏在枝椏間,不絕于耳,生機一片。沿著樹冠搜尋,不見鳥影,只見枝頭樟葉微動,如湖水中的漣漪。百鳥如潮涌,鋪天蓋地,清脆的鳴聲如雨滴般滾落,耳朵里仿佛被水洗過,盡是一片水靈靈的天籟之音。
鳥,是人類的朋友,是離我們最近的物種之一,是大自然送給我們的禮物,歷來被文人墨客所吟誦。《詩經》里少不了鳥:關關雎鳩,在河之洲;黃鳥于飛,其鳴喈喈;伐木丁丁,鳥鳴嚶嚶……《詩經》中的鳥鳴,就是一部鄉土民謠的合唱。“兩個黃鸝鳴翠柳,一行白鷺上青天?!薄按好卟挥X曉,處處聞啼鳥?!薄鞍賴是曤S意移,山花紅紫樹高低。”“時禽過我柳,清喙動鳴瑟?!碧圃娝卧~中的一聲聲鳥鳴,鮮活在史冊里,燦爛了古國文明。
鳥兒是天生的樂天派,無憂無慮。作家劉鴻伏先生說,“它們的歡喜讓人驚異,讓人心里一振:活著,就是滿心歡喜。”是的,鳥兒的歡喜那么多,快樂那么多,它比人活得通透,活得坦蕩,活得瀟灑。晨起聆聽窗外第一聲鳥鳴,在如洗的鳥喧中陶醉,悟徹,也是一種心靈的洗滌。在鳥兒的笑聲中醒來,在鳥兒的笑聲開啟新的一天,我仿佛也成了一只鳥兒,一整天的心情都是愉悅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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