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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月1號馬孔多組建了一個名為“健走”的新群,都是老熟人,便約當日下午到西擴林相聚。到了西擴林,不看山,不看水,也不看相次開放的結香與白玉蘭,只看梅花。
合肥賞梅的地方,有好幾處,品種多數量眾的,首推植物園,其次是匡河與塘西河,西擴林里有一處“梅花山”,似乎養在深閨人未識。我遷居西山林語,與西擴林毗鄰,去年初春,已領略過梅花山的風姿,便義不容辭地充任導游。
花木與季節與氣候,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,古人早就注意到了。明人陳繼儒就說:“雪后尋梅,霜前訪菊,雨際護蘭,風外聽竹,固野客之閑情,實文人之深趣。”曹雪芹寫妙玉櫳翠庵中有十數枝紅梅,那一章的標題,用的是“琉璃世界白雪紅梅”,也是把梅與雪捆綁到一塊的,足見賞梅的最佳時段,不在雪中便在雪后。江淮的早梅,元旦前后骨朵兒就開始膨大了,大蜀山登山道邊的梅花,始花于春節。然而,去年大旱,致今春氣候有異,大宗的梅花,一直拖到2月中旬,姍姍來遲,所以,我們只好與時俱進,在惠風和暢的日子里,尋梅、訪梅、賞梅,畢其功于一役。
由楓林路西北段入祥云廣場,向西穿過一條塘埂,便是梅花山了。所謂“山”,不過是一條南北走向的高地,那一帶地形復雜,渠塘堤壩,交相穿插,梅花山像一條脊,脊上多疏林,而臨水的一段,數百步內,中無雜樹,枝柯交錯,盡是梅花。梅分三色:粉紅、朱紅、青白,遙而望之,綠煙紅霧,如萬丈錦緞,橫亙林下,近而觀之,似珍珠美玉,綴滿枝頭。風日晴和,但見三兩童婦,隱沒其間,人看花,花亦看人。其中一人,秀發披肩,著青薔薇緞披風、蔥綠抹胸、寶藍盤錦鑲花長裙,在花下翩翩起舞,或作金步搖,或作旋風轉,搖則落英繽紛,轉則暗香浮動,艷冶極矣。我等身臨其境,要說觀感,端的是天一合一未可期,梅人合一在眼前。
我等讀書人心目中,梅是和靖化身,菊乃淵明出世,尋花訪草,實是花草的境界,能移我情。于是,邊賞梅,邊議梅。
一人說:雪中賞梅的人,想必讀過宋代盧梅坡的《雪梅》吧。“有梅無雪不精神,有雪無詩俗了人,日暮詩成天又雪,與梅并作十分春。”什么是“不精神”呢?大概是指:有梅無雪,梅花便失去凌霜傲雪的風骨,就像我們當日之所見。
另一人說:詠梅、畫梅,代不乏人,我不諳吟詩作畫,只可養梅。養過的梅花,不少于七八種,心得僅有兩條:一是夏季控水,二是秋季修剪。不少養梅的人,為達到枝條斜與曲的造型效果,拿鐵絲綁縛,這事我下不了手。修剪得法,同樣可以疏影橫斜,意態橫生。
又一人說:“郎騎竹馬來,繞床弄青梅。”是李白《長干行》中的名句。據《博物志》記載“小兒五歲曰鳩車之戲,七歲曰竹馬之戲”弄青梅,即戲青梅。無猜小兒,繞床爭奪青梅,何其天真爛漫。或曰“青梅”指代青澀的小女孩,也是惟妙惟肖的比喻。
我是植物愛好者,便說:一般人都曉得松竹梅為歲寒三友,鮮有了解梅與杏的親屬關系。梅、杏同屬,開花的時候,梅與杏容易分清,花未開時要辨別二者,就有點難度,不過,外公曾告訴我一個小訣竅,很靈驗:看當年生枝條,杏枝帶棕紅色,而梅枝則為綠色。
有人問:同為梅花,有的結子,有的不結,這是為何?我說,如果留意觀察,就不難發現,結子的是單瓣梅花,復瓣的園藝種,只能靠無性繁殖。地處江淮之間的合肥,大約要到5月中旬,青梅才在枝頭隱現。所謂望梅止渴,也只有到了那個時候,方能奏效。至于“黃梅時節家家雨”,更是有趣的自然現象,梅花傲雪而開,梅子成熟時,竟然引發鋪天蓋地的“梅雨”,一種植物,與雨與雪,有著如此緊密的關聯,難道真的應了郭象那句話:萬物萬情,趣舍不同,有若真宰使之然也。
如此邊賞邊議,不覺夕舂欲下,于是與梅花山依依惜別。回味花態樹情、山容水意,別是一種深趣在心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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