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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馬山干休所有電影!石頭神秘地對我附耳道。切,我抱起雙臂,擺出一副“我早已知道了”的表情,其實我也剛知道,小娟告訴我的。奇怪,那個年代沒有手機電話,也沒人通知,大家怎么都知道晚上有電影,場地、時間和電影名都精準(zhǔn)無比,除了當(dāng)晚的天氣。
是夏天,天熱得像悶桶。心不在焉地扒下晚飯,各家小伙伴溜出家門互相吆喝,拿了小板凳去占位。穿過小巷,過模具廠,再進(jìn)到馬山干休所,拐過幾道彎就到了放映地點。空曠的場子早已拉起了幕布,前幾排一溜黑魆魆的身影。
等候放映的時間漫長難耐。早到的人們坐在幕布前磕瓜子聊天,東家長西家短。也有不期而遇的故人重逢場景。聽到熟悉的聲音,某人悄悄摸過去,兜頭一掌。被打的人始而惱,繼而驚,最后撫掌而笑。
幕布前一片空曠的草地,蚊子和小蟲當(dāng)然多,帶蒲扇的派上了用場,打在身上啪啪作響。小娟和我互相打巴掌兒,石頭和幾個男孩子不知溜到哪里捉蛐蛐去了。昏暗的夜色里,呼喊名字的聲音此起彼伏——占座的家庭要破鏡重圓了。有年輕男子爬到樹枝上,故意跺腳做出驚險的動作,驚得底下一干人特別是女孩的尖叫。來得遲的,沒有空地了,只好繞到幕布的另一面,無他,看到的影像反面而已。也算聊勝于無。
終于,電影開映了。熟悉的前奏曲一出,全場頓時安靜。多是從前打仗的老電影,《小兵張嘎》《地道戰(zhàn)》《洪湖赤衛(wèi)隊》,也不知放過多少回,故事情節(jié)已了然于胸,但觀看的人們依舊懷著最初的熱情。漢奸踩著西瓜皮倒地時,大家哄然大笑,鬼子被殲滅時,全場激昂拍掌,喜兒被逼入山,一旁的媽媽嬸嬸們流下了同情的淚水。
一場集體參與的社團活動。
也有不打仗的,如鬼怪片《畫皮》。放到惡鬼脫去皮囊,從王生的胸腔里掏出心臟時,我們嚇得大叫,急急用手捂住眼睛,但又忍不住叉開手指,從縫隙里偷看。唉,誰讓他被女色蒙蔽。就像余家的小二子,好的不學(xué),偏偏學(xué)流氓跳舞,跳著跳著,跳進(jìn)去了。其實,余家小二子不像壞人,古道熱腸,見誰都露著笑臉。但大人的事我們不懂。也不想懂。
等到幕布上出現(xiàn)“完”字,高掛的汽燈亮起,人們戀戀不舍地起身,又開始新一輪人找人的游戲。石頭的弟弟睡著了,被父母掐醒,迷迷糊糊站起來,被誰踩了一腳,哇哇大哭。我們幾個大點的孩子,熱烈地討論著劇情,嘴里念叨著好人壞人,沉浸在跌宕的劇情里。明月高懸在樹梢后,四周蛙蟲的聲浪起伏,我們踩著彼此的影子,依依不舍回家睡覺了。
祖母也喜歡看電影。她一雙大腳,到哪里都走得歡。她去看電影總帶著我,我是她的小尾巴。家里房間小,我從小便跟祖母住,同居一室的感情自與眾不同。有次石化廠放露天電影《天仙配》,祖母拽著我走了很長的路。放到七仙女被迫上天庭時,仿佛配合劇情的需要,天上也現(xiàn)出一道閃電——糟了,要下雨了。一些人嘟噥著往回走。祖母興致正濃,見人群變稀,還往前移了坐,一邊鼓勵我,等下再走啊,快放完了。好在,那天只是光打雷不下雨,我們祖孫在隆隆雷聲中見證了七仙女和董永的離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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