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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日,去郊外的一家農莊踏青,賞春之余,嘗農家土菜。餐間,服務員端上一盤綠油油的青菜,一箸入口,鮮嫩無比,滿口淡淡的清香。問主人這是何菜,答是紅花草。
哦,原來是紅花草?久違了。品著香嫩的紅花草,眼前便浮幻出那遍地紅花盛開的景象。
紅花草在現在的鄉下已很難見到。在我兒時,春天的田野間,到處可見整片盛開的紅花草。那時的鄉下物資匱乏,化肥很難買到,村里的生產隊也買不起,就在每年秋末冬初收割后,將紅花草的種子撒在土地里,等春暖花開,再將滿地盛開的紅花草翻耕入土,作為肥料。
紅花草是鄉下的稱呼,它還有一個美麗的名字,叫紫云英。這是我后來上學后,讀到周作人的文章《故鄉的野菜》才知道的。文章中寫到:“掃墓時候所常吃的還有一種野菜,俗稱草紫,通稱紫云英。農人在收獲后,播種田內,用作肥料,是一種很被賤視的植物,但采取嫩莖瀹食,味頗鮮美,似豌豆苗。花紫紅色,數十畝接連不斷,一片錦繡,如鋪著華美的地毯,非常好看,而且花朵狀若蝴蝶,又如雞雛,尤為小孩所喜,間有白色的花,相傳可以治痢。”
用作肥田的紅花草,鄉親們也用它來做飼料。花未開時,我曾跟隨母親到田間,割上一些嫩莖,回家喂給圈內養的豬。紅花草的莖、葉柔嫩多汁,富含多種營養,為豬、馬、牛、羊等喜食,是優質的草飼料。據說,現在有些地方還專門種植來牧養牲畜。
母親有時也將割回的紅花草揀出一些極嫩的莖,洗凈,拍兩個蒜子,在灶上的大鍋里爆炒,作為佐餐之菜。偶爾,也見母親打上一兩個雞蛋,將紅花草的嫩莖葉下鍋做湯。菜和湯雖然都香嫩鮮美,但在我小小的心里,感覺與家中的豬同吃一樣的東西,有著難言的抵觸情緒。在那難得見油葷的日子,哪里有什么綠色食品、天然野味的想法。母親不過是在捉襟見肘的日子中,用紅花草這類野菜來調劑生活罷了。
當然,紅花草在母親的手中還有其他的用處。記得一次風熱咳嗽,母親便將紅花草的種子加水燒給我喝,治好了我的咽喉疼痛。
紅花草留給我最快樂的記憶,是在滿田野紅花盛開的時候。隨母親去地里干活,在紫紅色的花海里捉蜜蜂追蝴蝶,或是躺在柔軟如地毯的紅花草上,看藍天上白云飄蕩,鳥兒飛翔。上學的路上,會摘下幾朵小花插在柳條編就的花環上,戴在頭頂。放學時,一幫小伙伴們會在花叢中打滾翻跟頭,盡情撒歡。而我的妹妹則喜歡將一朵朵紫紅的小花整齊地夾在書頁中,用它來熏染課本。
花開的時候,紫紅的花海里總會突然間冒出一兩個帳篷,那是南方的養蜂人來放蜂采蜜。那些褐色的蜂箱在壟上擺開,嗡嗡的聲音,仿佛陽光之弦被成千上萬只蜜蜂的翅膀撥動,讓小小少年們新奇而興奮。
雖然年年看養蜂人在家鄉的田野放蜂采蜜,卻從未吃過紅花草釀成的蜜。后來進了城,才在商場里買到標注為紫云英的蜂蜜。一匙琥珀色的蜂蜜入口,清甜芳香,仿佛嗅到那漫山野風吹花搖的清新草香。只是母親去世得早,沒能趕上好日子,不知道母親一生中有沒有嘗過這般清甜的蜜。
紅花草的花很小,花色是明艷的紫,在我眼里宛如袖珍版的蓮花。它也如同蓮花一般安靜與落寞,在風中輕輕地搖曳,仿佛人世間的喧囂都在身外,無聲地開,無聲地落,最后化作泥土,融入鄉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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