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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道蓋納迪這個人,已經快有10年了。
2013年10月,女兒小粽子只身遠赴那個“流著奶和蜜”的國度以色列留學,成為特拉維夫大學考古系的一名研究生。剛到以色列,她接觸到的第一個人,就是她的校友丹尼。后來,丹尼成為了她的男友、愛人。而蓋納迪,便是與丹尼合租的室友,也是最好的朋友。他們在同一套出租屋里一起共處多年,直到女兒女婿結婚,蓋納迪才另擇住處。
有關蓋納迪的故事,都是每年女兒回國時,我們聊天的話題之一。之前,女兒也斷斷續續地在微信里聊起過他。
蓋納迪是烏克蘭猶太人,他父母雙亡,沒有兄弟姐妹,獨自一人生活在以色列。他博學多才,精通5國語言,工作雖平凡,但整天抱著書本,閱讀的書籍以哲學、文學居多。女兒說他沉默寡言,但心地善良,待人誠懇。女兒每次去他們租住地,總是見他跟心愛的小貓咪待在一起。
蓋納迪比丹尼還要大幾歲,問到他的情感生活,女兒告訴我,聽丹尼說,他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美好愛情,卻終結了。是病逝?是別離?一直是謎。
對蓋納迪的了解,有了大體的輪廓。女兒女婿2019年10月回到中國舉辦婚禮,邀請了十多位以色列好友來中國參加他們的婚禮,那是我第一次、也是最后一次見到蓋納迪。婚禮后,我和先生陪同女兒女婿的朋友們,從旅游公司租了一輛考斯特,開啟了愉快的皖南之行,太平湖、屯溪老街、歙縣古城、黟縣宏村都留下了他們的足跡。
一路觀察,蓋納迪確實與其他朋友不太一樣。大家開懷暢飲、熱烈談論時,他總是微笑地坐在一旁不太多話。大家興致勃勃拍照留念時,他會靜靜坐在草地上看著大家,迎著陽光哼著烏克蘭民歌。他安靜,不匆忙,時常會走走停停。擔心他會走散,所以,我和先生都對他格外關照,而他總是抱以帶有謝意的眼神,還略有一絲不安。
那段時間,適逢經典舞劇《永不消逝的電波》在合肥大劇院演出,我們便購買了演出票請他們觀看中國舞劇。藝術是相通的,雖是中國故事,沒有外文字幕,但他們完全看懂了,還相互交流,猜測劇中誰是地下黨,誰是叛徒。
他們乘坐不同的航班飛抵北京、上海,分別逗留了一兩天,再乘高鐵到合肥。看到中國的飛速發展,品嘗中國的美食,都說,對于中國的了解,他們晚來了20年。蓋納迪是丹尼最好的朋友,女兒女婿挽留他多待了幾天,他是最晚一個離開中國回以色列的。
那天,我駕車送他去南站乘車。臨別時,他用希伯來語對女兒女婿說:“媽媽待我特別好,媽媽像波蘭媽媽。”女婿翻譯道,猶太人稱某位女性像“波蘭媽媽”,是絕對的褒義,“波蘭媽媽”是那種特別有愛、什么都會、任勞任怨,全能的家庭主婦。最后,蓋納迪對我說:“媽媽,我還想再來中國。”
誰料到,南站一別,竟是永別!2019年11月份,女兒女婿回到以色列。2020年初全球疫情暴發,迄今為止,因為斷航,他們一直無法回國。2020年6月下旬的一天,女兒女婿從外地度假回來,給蓋納迪帶了禮物,便打電話邀他來家里共進晚餐。電話是通的,卻始終無人接聽;次日再打,仍然無人接聽。因為他是獨自居住,丹尼有種不祥的預感,便和女兒一起,還叫了一位警察朋友,去了蓋納迪的住處。待開鎖匠把門打開,發現蓋納迪躺在床上已經去世。警方和法醫到達現場后,排除了各種可能,認定為心臟病突發而亡,且已去世多日。
想到蓋納迪去世時該是怎樣的孤獨、痛苦,女兒女婿在現場悲傷不已。由于他沒有親人,丹尼留下,協助警方處理后事。那只可愛的小貓咪一直臥在蓋納迪睡過的床上,不吃不喝,一動不動。當丹尼帶走它時,它拼命喊叫,仿佛要等待它的主人回來。現在,貓咪由女兒女婿收養,快兩年了,貓咪仍是這般憂傷。
作為蓋納迪最好的朋友,丹尼和粽子一起處理了所有后事。房屋是租住的,除了書籍和簡單的生活必需品以外,真的是非常清貧。女兒視頻對我們講述時,淚流滿面。她說:“蓋納迪應在天有知,他并不孤單,我們一直懷念他。作為生前最信任的好朋友,丹尼做得很好,還為他買了一小塊墓地,我們會常去看他。”
再后來,女兒微信告訴我,他們收到了一封保險公司的來信,“蓋納迪生前有個保險,他填的受益人是丹尼!沒有多少錢,幾萬元人民幣吧,但是我們倆還是很傷心,生前,在他的心里,我們真的是他唯一的親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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