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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李曾是我在小鎮初中教書時的同事,因為他也寫些豆腐干的文章,我倆保持著斷斷續續的聯系。幾年前,他被調到離鎮幾十公里的一個小學教學點。教學點只有他一個正規老師,另一個工勤人員是他老婆。我為老李憤憤不平:這不是欺負老實人么?老李卻咧開他的大嘴,笑笑不語。
這個周末,百無聊賴,看到老李微信朋友圈發的鄉下那些草木萌動的照片,我說,你等著,我代表組織來慰問你這個好人模范。
一路欣賞沿途的春色,幾十里的山區公路也就晃晃悠悠過了。遠遠看到村頭一樹白花,樹底下一個高個子和三四個小矮人正在引吭高歌,蒼老的歌聲里混雜著清脆的童音,他們在使勁唱著:“月亮在白蓮花般的云朵里穿行,晚風吹來一陣陣快樂的歌聲……”
我悄悄走過去,這是一棵虬枝盤旋的老梨樹,滿樹梨花攝人心魄,璀璨如雪。老李背對著我,背有些佝僂,陽光透過梨花灑在他花白的頭發上,斑斑駁駁。幾個漲紅了臉的孩子臉朝著我,嘴里還在唱著,眼睛卻齊溜溜盯著我。老李轉過身,咧嘴一笑,手一揮,散了。
院子里,是一間教室。在這間教室里,他要同時上一到三年級的課。“一年級今年只一個娃,二年級兩個,三年級四個。”老李樂呵呵笑著對我如數家珍。
老李嬌小的妻子正在廚房里忙碌著,她看見我,掀開熱氣騰騰的蒸籠,笑瞇瞇地說:“朱老師,難得你來看我家老李,我蒸了毛香粑,包著你最喜歡的臘肉餡。”我不顧燙手,趕忙拿起一個就吃。
老李擺擺手,你忙你的,我帶朱老師到后山轉轉。院子里,剛才幾個唱歌的孩子跟在我們后面擠眉弄眼。老李故意虎著臉,你們也跟我來吧。我奇怪道:“你周末怎把孩子也留到學校?”老李扯過來一個大眼睛的男孩,拿出紙巾幫他擦掉鼻涕,說,“這是學校最小的孩子,他爸媽今年出去打工了,家里只有一個老奶奶,眼睛不太好。周末只要我不回家,他們幾個就在我這里。”
春天的山上,草木蔥綠,山花怒放。薺菜開著細碎的白花,腳下的紫花地丁在草地里格外顯眼。茶葉地里,一簇簇野蒜遍地都是。我像孩子一樣雀躍著。老李笑笑,彎下腰,一邊拔野菜,一邊和孩子們講這些野菜的功效。他像個老人一樣絮絮叨叨:“這叫紫花地丁,是味中藥,可以清熱解毒,我們挖回去栽在院子里也很美。”他又扯起一把薺菜,孩子們嘰嘰喳喳:“老師這薺菜開花了,不能吃了。”“薺菜花煮雞蛋,營養可豐富了。”老李抖抖薺菜根上的土,不急不慢地說。“老師,老師,那野蒜呢……”望著老李和孩子們其樂融融的一幕,我的心豁然開朗,老李不需要我的慰問,他比我富足多了。
中餐,就在大梨樹下吃的,和孩子們團團圍坐著。桌上擺放著綠茵茵的毛香粑,香噴噴的野蒜炒臘肉,薺菜花煮的雞蛋。一陣風吹過,晶瑩的梨花飛舞,我說這是梨花宴呀。望著這棵梨樹蒼老黝黑的樹干,竟能開出如此嬌嫩美麗的花朵,這讓我欣喜又有些悲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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