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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年都是燒煤球,一個個大小形狀都差不多。送煤的一筐筐挑到家里來,煤錢之外再給點運費,當然還要煤票。
燒煤的日子讓我印象深刻的有這么幾件事:封爐子、做煤球和自己去煤球場拉煤。
封爐子是個技術活,封不到位,煤球白燒了,第二天早晨還不一定能有火了;封死了,徹底滅了,早晨起來要手忙腳亂地劈柴生火起爐子,也很麻煩。
起初是用濕的碎煤攤在爐口,火紅的煤球遇到濕潮的碎煤,自然是有聲音,有熱氣,還有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。后來用厚鐵板蓋在爐口,比較好調控,上面還可以焐一壺水,也算一舉兩得。
現在想來,那時候家家大多沒有廚房,一年四季爐子都在屋里,為什么從來沒有過煤氣中毒呢?估計與當時大家已經有了預防煤氣中毒的意識有關,比如,加煤球時會把爐子拎到戶外,或者打開門窗透氣。還有就是那時候房子的密封性差,即便是關閉門窗,空氣依然可以比較順暢流通。
其實也有一覺醒來頭暈眼花的記憶,也沒有太在意,估計就是輕微的煤氣中毒。好在后來慢慢大家都有了各種各樣的小廚房,風險自然也就小了許多。
其實,讓我最感興趣的是做煤球。買來的煤球經過幾次倒騰,自然會有碎了的,大一點的可以湊合著燒,小塊的以及粉末狀的會被堆到一邊,或者用一個盆子裝起來;攢得多了,就會在一個晴天把它們重新做成煤球。做煤球的工藝很簡單,無非是加點水,和勻了,然后用一個勺子,一勺一勺挖起來倒在地上,干了以后收起來。當一盆煤灰變成地上一片頓號一般的煤球時,仿佛是一種與書法有關的藝術,很讓我著迷。
我喜歡做煤球有點“動機不純”,因為我在意的是享受做煤球的過程,我會讓每一個煤球都橫豎對齊,最后一定是一個很規整的方陣,自己滿意,鄰居們也會贊不絕口。由此可見我的強迫癥由來已久。
有人不耐煩或者沒時間一個一個做煤球,便會在地上攤幾個煤餅,干了后搗碎了燒,當然又會產生一些新的煤灰。
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,煤球似乎尤為緊張,由于不夠用,大家格外注意煤球的成分和質量,由于摻了太多黃泥的煤球不發火,所以大家就會留心哪個煤球廠的煤球好,送煤球的來了之后,會多問一聲哪里的煤。
因為在意煤球的質量,以及送煤球的人是否克扣煤球,同時也是為了節省運費,很多人家會選擇自己直接到煤球廠去買。那時候我家住在三孝口附近的小馬場巷,距離最近的是大西門煤球廠,有時候也會到南七里站的煤球廠去買煤球,據說那里的煤球質量最好。
我年歲小,身體又瘦弱,買煤球的事輪不上我,偶爾跟在后面跑都會被嫌棄,只能夠在一大板車煤球到家時,人前人后地趕熱哄,忙得像真的似的。
印象當中似乎兩個煤球廠都去過,堆得很高的原煤,幾個黑乎乎的機器,賣煤球的工人似乎也是黑乎乎的,也沒個好臉色。那時候,煤球廠和糧站、蔬菜門市部一樣,都是了不得的地方,沒有什么好臉色給你的。
后來有了蜂窩煤,送煤人克扣的現象基本上沒有了,但會有人從小作坊拉煤冒充國營煤廠的,因此輕易不敢買不熟悉的送煤人的蜂窩煤。隨著煤票的取消,自己去煤廠買煤這樣的事基本上就沒有了,那些送煤人也漸漸注重自己的口碑,蜂窩煤越來越好燒了。
我們家之所以用了那么多年煤爐,是因為家里有一個寬大的外走廊,而我們的住房又沒有通煤氣,燒煤氣需要一罐罐地往家扛,而且燒煤球似乎比燒煤氣要便宜一些,做蛋餃、煨雞湯什么的,煤爐也要比煤氣效果好一些。很多年里,父母親一直認為煤爐燉的雞湯香,估計與小火慢燉,香氣四處飄散有關系。
這么想著,居然有些饞了,想著到哪里喝上一口正宗的農家土雞湯。
燒煤日子早已成為過去,很多的記憶也都慢慢模糊了,我們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地過去,一天天地消失,最后沒有了,包括我們自己。興許人生從來就是這樣吧,熬過來了,再過下去,像一爐煤球,越燒越旺,然后,漸漸暗淡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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