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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氣的突變令人措手不及。這是個秋天的黃昏,在我寄居的城市里,天氣預報說有雪。
她是一個精靈般美麗的女孩,擅長做菜和女紅,我床上的靠枕就出自她的巧手,她的聲音有雪的潔凈和澄清。聽聞雪花即將來臨,她異常興奮,迫不及待邀我去她的工作室。
她的工作室,暖氣充足,宛如暮春。
見我如約而來,她披上外套趕緊出門去買菜,此刻,屋中只有我一人。等待時,我開始把玩她桌上的工藝品——那個手繪葫蘆,它實在太可愛了,我最愛枯萎的葫蘆把子,它不僅是連接母體的臍帶,更是接通過往的連通器,讓人永遠記得,它曾經也開放過……
看著,看著,我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遙遠的夏日黃昏,我和他走過泥濘、濕滑的田埂。我生平第一次見到葫蘆花開,也第一次見到它們潔白如雪的身體。他告訴我,葫蘆花,別名夜開花,也叫夕顏,一夕之容顏,夕開朝謝,恰似我與他短暫的深情。這許多年來我一直沒有他的消息,此后每次想起,總覺得世事虛妄。他在我的生命中也是一朵夕顏,風一吹就凋零,轉瞬即逝。
像是聽到了什么指示,落地玻璃窗外,風在加速,樹在狂扭。雪來了,真的來了,它帶著命令萬物停止生長的使命,在草地、屋頂上賣力奔跑,很快就掩蓋了人行道的本來面目,也讓綠意和蔥蘢變得遙遠。
雪,就這樣無情而強烈地改變著世界。
我終于確信,他鄉的雪并不溫柔,相反,更令人傷感。那一刻,我就像一只膽小易驚的雛鳥,為那些即將下班的人感到擔心,也為尚未歸來的她感到不安,更為自己的明天感到沮喪。
我沒敢再回到桌前,就那樣忐忑地佇立在窗前,她終于走入我的視野,看見木雕一樣呆立的我,她調皮地舉起手中的物品,向我擺出一個優雅的造型,就像忽然綻放的靈性花朵。不一會兒,她的小廚房就有好聞的氣息漫溢出來。它們是鹵牛肉和大白菜相遇時的爭吵,它們是火舌舔舐瓦罐底部的滋滋歌唱,它們也是烤箱里紅薯甜蜜的體香……
外面大雪紛飛,室內熱氣裊裊,這些游離的熱分子讓人感到踏實幸福,也一點點安撫著我的內心,艱難塵世中那些苦痛與辛酸,頃刻便煙消云散。她一邊為我夾菜一邊對我說:“越是下雪天,我們越要把日子過得熱氣騰騰。”不知道是怎么了,我的眼眶紅了。
不是每個人都能幸運地找到抵抗歲月的利器,但上蒼不會辜負每一個熱愛生命的人。那一刻,我這個凡夫終于明白,生活中的凜冽并不可怕,只要經過油鹽醬醋和爐火的愛意加持,它們一律可以變成“熱氣騰騰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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