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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1998年夏的《尋找五瓣丁香》,到2013年夏的《在季節深處微笑》《于時間邊緣靜修》,直至今夏我捧讀在手的這本墨香撲鼻的散文隨筆集《一路芬芳》(團結出版社2021年6月出版),多年來,筆耕不輟的艾英總是用溫馨樸實的文字,給喜歡她的讀者帶來無數驚喜、感動及溫暖。
艾英是編輯,我與她的交往始于編輯與作者的互動。從作者的角度看艾英,她是一個有著極強的責任感與親和力的好編輯,也是我的良師益友。艾英還是作家,繁忙的工作之余讀書、寫作,大量作品見諸于報刊雜志。從讀者的角度讀艾英,她文如其人:真誠與善良中透著恰到好處的優雅與從容。2013年夏,讀完艾英的兩本新書后,我在讀后感里寫道:“讀《在季節深處微笑》,如聽梵音。”而今品讀《一路芬芳》,如聽梵音的感覺再次襲來。開篇之作“慢生活”,精簡而深邃。“慢下來。淡下來。靜下來。閑下來。簡單起來。”“時間之思,冷暖自知。歲月靜好,心亦安然。人生如茶,空杯以對。”字里行間簡單干凈,深藏“素凈、安謐、悠遠的人生之境”。閱讀伊始,一顆浮躁心便被艾英慢且淡的文字安撫下來,歸于寧靜。
《一路芬芳》收錄了艾英近年來發表在報刊的散文、隨筆,一個個樸素的故事、一篇篇平實的敘事、一份份溫馨的情感——艾英傳遞給讀者的,依舊是她平淡樸實、清麗婉約的行文風格,以及“慢、淡、靜、閑、簡”的生活理念。相較于前三本書,此書收錄的文章筆墨更淡了節奏更慢了,似一杯裊裊散發余香的淡茶,需靜心慢品方解其味。在當今所謂時尚的快餐文化潮流里,艾英的“慢”與“淡”難能可貴。
一本散文集,便是作者的一段歲月旅痕。在《一路芬芳》里,艾英向讀者展示了她近年來平淡卻豐富的生命軌跡。書分五輯:慢生活、心安地、書邊語、在遠方、舊時光。第一輯“慢生活”,艾英通過12篇生活散文與讀者分享她生活中的點滴與感悟:攝影、讀書、跳舞,小院里侍弄花草。從一株“寒冬的風信子”領悟一種植物的生命歷程,在一棵“受傷的桂花樹”下展現寬容豁達的胸襟。此輯文章筆調親切而隨和,讀來頗有代入感。
第二輯“心安地”,艾英則用她細膩生動的筆觸,引領讀者走進常州的大街小巷:大廟弄的市井嘈雜,南大街的人間煙火,古運河的歷史人文,青果巷的古老與全新……艾英嗜書,足跡定不會遺漏星羅棋布于常州大街小巷的書店,甚至無錫的“行走書店”、蘇州的“慢書房”、杭州的“曉風書屋”……此輯文章中,艾英扎實的文字功底與豐厚的知識內涵,均有完美呈現。一幀幀紀錄片畫面式的描述,鏡頭感特別強,讀來仿若身臨其境,毫無枯燥感。“吾心安處即故鄉”,艾英定居常州近40年,她是這座城市的觀察者、記錄者、體驗者。她對這座城市的熱愛,在此輯中表達得淋漓盡致。
第三輯“書邊語”收錄的是艾英近年的讀書隨筆。世界名著、友人的贈書,艾英認真地閱讀、深入地思考、細致地解析。我向來讀此類文章總是一目十行,但讀此輯文章時卻很認真,幾乎一字一句品讀。品讀她的文章構架,品讀她對書與作者的解析,同時也品讀她“深入靈魂的閱讀體驗”——是的,我們的每一場閱讀都應該同艾英一樣,認真細致、深入靈魂。
雙廊的恬靜優雅、恩施的大美清江、鎮坪的多彩時光;條子泥濕地的清晨日出、納木措與羊卓雍措的神秘安寧、呼倫貝爾大草原上的彩云追月;秋陽下,呼蘭城里尋訪蕭紅故里;油菜花開的季節,穿越歙縣寂靜的村莊……第四輯“在遠方”,艾英用她看似平淡實則豐盈的文字,行云流水般地與讀者分享她近年的旅痕。艾英寫的很多地方我也曾去過,但幾乎從未像她那樣邊行走邊思考邊總結。“……我一直在想,全球化、城市化進程沖擊下,鄉村的未來出路在哪里?鄉村的價值和影響在哪里?鄉村的活力和美麗在哪里?”“以開闊的審美視閾,追尋自然賜予的審美盛宴;以獨特的審美體驗,參與無拘無束的審美行旅;以視覺和身體的享受,達成心理和精神的升華……”讀完此輯,我也開始思考了:我們行走遠方的真正意義是什么?我們的每一次行走遠方,是不是都應該身體與自然真誠對話、心靈與土地彼此相融?
第五輯“舊時光”雖只收錄6篇文章,卻“紙短情長”,凝練了艾英對過往歲月的回望與念想。洋溢彩色青春的大學時代,是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;滿載青春夢想與心愿的綠皮火車,在中年的回憶中依舊咣咣當當。在東北老家,一盤哥哥親手做的雪衣豆沙,勾起對父親的綿綿追憶與思念。暗香浮動的丁香樹下,與大學閨蜜喜重逢;《那些花兒》里,五個情同姐妹的中學同窗,人生路上曲曲折折分分合合,變了容顏,卻初心不改。與艾英一起在此輯中戀戀回望,會發現那些舊時光里有你也有我。如此,我們才會在“舊時光”里或傷感唏噓或會心微笑。
《一路芬芳》既無驚天動地的故事,亦無大起大落的情節;有的只是艾英對“生活的熱愛與感恩、文學的眷戀與癡迷、文化的關注與介入、人生的思考與感悟。”掩書靜思,又想起周國平的那段話:“好的散文家是旅人,他只是如實記下自己的人生境遇和感觸。這境遇也許很平凡,這感觸也許很普通,然而是他自己的,他舍不得丟失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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