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星期一早晨去上班,單位里的事情特別多。那天上午,我去外單位開完會回來,已臨近中午。我剛到單位門口,傳達室的老張就告訴我,說我老家有個人來找過我,可能找我有點事,他說他等會兒還要來。
我老家在農村,左鄰右舍都知道我在市里工作,在他們心里,我就是一個有能耐的“官”,有時就連看病這樣的小事,他們也不厭其煩來找我,請我和醫生打個招呼,這讓他們感覺很榮光。
今天老家來的人會是誰呢?但愿他找我辦的只是一件我力所能及的小事。還記得去年,鄰居張大爺的兒子想報考教師,那天張大爺找上門來,一定要我和領導說說。可領導也很為難,都是考試公平競爭上崗啊,照顧不上,結果他的兒子名落孫山。為這事,張大爺至今還埋怨我不肯幫忙。正當我這樣忐忑不安地想著,人就來了,原來是遠房的表哥。他一進門到我辦公室,就把一蛇皮袋蔬菜扛了進來。我趕緊起身泡茶,埋怨他不該帶著這么多農家菜來。喝完茶,表哥還坐在椅子上沒有走的意思,我問他:“你今天進城來,是不是找我有什么事吧?”見我問他,他吞吞吐吐,欲言又止說:“沒,沒什么事?!?nbsp;
表哥大我十歲,在老家靠種幾畝農田為生,農閑之余,有時也出門打工掙點錢補貼家用。我想,他絕不會無事進城登我門的,他一定有什么事來求我幫忙!想到這,我又對他說:“表哥,您大老遠進城來不容易,還帶了這么多新鮮蔬菜給我,你到底有什么事,只要我能辦到,我定當盡力。”說完,我就看著他的眼睛,希望他能盡快把他要辦的事告訴我。
“沒,沒什么事啊!”表哥搓著手,還是局促不安地說。憑直覺,我相信他肯定有什么事不好直接開口。眼看到了下班時間,我決定把他帶回家去一邊吃中飯,一邊再談。想到這,我趕緊給妻子打電話,讓她多準備一點飯菜。
表哥沒有推辭。中午我拿了一點好酒,妻子在家炒了幾個好菜,我和表哥兩人一起開始喝酒。借著酒興,表哥的話漸漸多了起來,什么老家的河流污染越來越重,現在許多農戶小麥也不種了。忽然他又扯到我去世的父親,說我父親過去對他如何疼愛,并說自從我父親過世后,我們兩家來往就少了許多云云。他說時,我就做出認真傾聽的樣子,我只是希望他不要浪費口舌,早點把要我辦的事告訴我就行??芍钡斤埡螅矝]有說出啥事來。飯后,表哥一人在客廳里看電視,見狀,我又去問他到底有什么事?誰知,他還是那句話。妻子把我拉進廚房說:“表哥老實,不善言辭,他有什么事,你也應該幫幫他??!”
可他不說,我怎么幫?看著表哥在看電視,我突然有了主意,轉身跑進房間,關上房門,然后撥通表哥家的固定電話。電話恰巧是表嫂接的,我問她:“家里可有什么難處?表哥進城到底要我辦什么事?我已問他好幾遍了,他就是不說?!?nbsp;
一聽我的問話,表嫂在電話里樂不可支,說:“不是他說不出來,真是沒有什么事。今天早上,他說想去城里打工,我就讓他順路帶點新鮮蔬菜給你吃?!?nbsp;
放下電話,我突然感到了臉紅。我已經有好幾年沒去表哥家了,特別是父親去世后,我更是把他忘了。今天表哥進城來打工,只是順道來看看我,和我敘敘親情和過去,而我卻認定他是求我辦事才登門的,我是真想多了!
表哥看了一會電視后,抬頭一看時間,他說他要去一個建筑工地了。當我把他送到樓下時,他一遍遍對我說,回老家時千萬記著到他家去坐坐。而我也動情地說:“表哥,你也要常來坐坐啊,以后你有什么事,只要我能辦得到,你也盡管說!”
是啊,在城里生活久了,沒什么事我們總是不愿多走動的。面對那些登門而來的人,我們總認為他們肯定有事相求,殊不知,我們常常忘了,有的人來看看你,只為尋求一份最為珍貴的親情和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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