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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伏不久的一個酷熱的星期天晚上,居家小聚,給我家那小子慶生,不覺意我那小子已不惑之年。席間,在悠揚(yáng)的輕音樂中,那小子舉杯一臉壞笑地說:“祝我家小老頭壯心未與年俱老,筆耕不輟常見報。”一仰脖子酒下肚后,我對他也是對大家說:“雖慚老圃秋容淡,且看寒花晚節(jié)香。”
很高興我的父母把我?guī)У竭@個五彩的世界;很榮幸自己的努力走完了守土有責(zé)的甘苦歲月;很愉快“閑云野鶴無常往”的我已經(jīng)進(jìn)入“何處江天不可飛”的賦閑年代。但我打小銘刻在心里的搗鼓文字的這檔子事,卻是我這輩子放不下的心愿。我不喜歡李商隱的“夕陽無限好,只是近黃昏”的無奈;特別鐘愛朱自清的“但得夕陽無限好,何須惆悵近黃昏”的曠達(dá);尤其酷愛陸游的“壯心未與年俱老”的豪邁。雖然我這個爬格碼字的老雕蟲,不經(jīng)意地在人生的旅途中已經(jīng)走過了“春風(fēng)得意馬蹄疾”的春,“映日荷花別樣紅”的夏,“霜葉紅于二月花”的秋和“雪壓青松挺且直”的冬。其實(shí)這些年輪的更迭只不過是人生的一個過程,只要始終保持年輕的心態(tài),去面對生活、擁抱生活,把有限的生命掰成分分秒秒,釋放到生命的里程中,必定會獲得一個又一個金色的年輪……
應(yīng)該說,我的前半生是在工作之余爬格子,后半生是在生活的忙碌之中見縫插針寫文章。這前后爬格子肯定不一樣,關(guān)鍵的關(guān)鍵就是平穩(wěn)心態(tài)莫埋怨。退休后面對的是繁復(fù)鬧心的瑣事,容不得急躁、容不得抱怨、更容不得心急火燎。我們這個社會啊,有紅橙黃綠青藍(lán)紫七彩的人生,有酸甜苦辣咸的五種味道和喜怒哀樂悲恐驚的七種情感。細(xì)細(xì)品之,沒有哪樣是一帆風(fēng)順的。老天爺絕不會把所有幸福都集中到一個人身上,你縱然得到了愛情未必?fù)碛薪疱X,擁有金錢未必得到快樂,得到快樂未必?fù)碛薪】担瑩碛薪】滴幢匾磺卸既缭敢詢敗K裕妗⒁睿偷帽3种阏叱返暮眯膽B(tài)。
記得有這么一個故事,說智者有一個愛抱怨的弟子。一天,智者將一把鹽放入一杯水中讓弟子喝,弟子說:“咸得發(fā)苦。”智者又把更多的鹽撒進(jìn)湖里,讓弟子再嘗湖水,弟子喝后說:“純凈甜美。”智者說:“生命中的痛苦是鹽,它的咸淡取決于盛它的容器。你愿做一杯水,還是一片湖?”這個故事告訴我們,心境似湖,抱怨全無。退休后的我由于要忙于照顧年邁的父母,根本沒有大把的時間去放飛遐想,只能抽時間去延續(xù)我不變的情懷。我不抱怨,也不愿一頭扎在電腦里,激情四射。我知道我已經(jīng)不具備臺灣詩人余光中所說的“酒放豪腸,七分釀成了月光,余下的三分嘯成劍氣,口一吐就半個盛唐”的那樣豪邁,我只能在陳年往事中打撈塵封的記憶。因?yàn)椋切╆惸晖率亲砣说南悖橇萌说陌W,是酸楚的痛,尤其是萌生情愛而無法結(jié)緣的夢,每每從心底涌出,總會讓你沉浸在那段難以忘懷的往事里不能自拔。
當(dāng)然,我的筆下不只陳年往事,還有豐富多彩的生活。鄰里之間的那種溫暖,老少爺們的那種喜悅,大家伙之間發(fā)生的平平凡凡的感動。這些溫暖、感動的時刻建筑著我豐盈的情感世界,促使我用一行一段的文字把它訴諸于某個白天或黑夜,翻新著我庸常的生活和逐漸老去的歲月,之后以足夠的理由讓我努力前行。可以告慰自己的是,這些年的筆耕不輟可謂收獲多多。報刊雜志有文章拋頭露面,平臺微信有作品不斷推送,文朋詩友遍及東西南北。北宋詩人韓琦有這么兩句詩:“雖慚老圃秋容淡,且看寒花晚節(jié)香”,意思是告訴人們,人進(jìn)入老年容貌黯淡雖然是遺憾的,但是人到晚年能保持高尚的節(jié)操還是難能可貴的。我很喜歡這兩句詩,把它作為自己爬格碼字的座右銘,因?yàn)槲疫€不覺得自己“廉頗老矣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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