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鄉肥西,是典型的江淮丘陵地區。
打我記事,父輩們為了能吃飽肚皮,一直在這片土地上種植著水稻。顧名思義,水稻是離不開水的。丘陵,又是坡高地陡,土壤很難存水,農業生產一半是靠天收。
我是1996年離開家鄉,外出打工的。通過在外幾年的打拼,算是有了比較穩定的工作。然而,那段日子里最叫我頭痛的是回家與家人團聚之時。餐桌上,也最怕父親提起他承包的十多畝土地。父親快七十歲的人,身體越來越差。承包的土地要耕種,要完成各種稅收任務。與家人團聚時高興的心情,每每隨著父親的唉聲嘆氣而開心不起來。
應該是1999年秋,我了解到有關規定:失去勞動能力的老人,可以依法解除土地承包合同。我心里竊喜。
然而,多方打聽關于如何走程序解除土地承包合同一事,幾次都讓我碰壁。有關人士給出的解釋是,現如今種地農民收入低,考慮到土地承包的政策穩定性,這方面的一些事情政府正在著手解決。
隨著時間推移,政府取消了農業上的各種稅費,接著又出臺了有關土地流轉政策。農業稅費的廢除,取消了一些硬性規定,種地人的膽子也跟著大了起來,種植各種農作物的產業應運而生。開始對土地感興趣的人越來越多,想在土地上大顯身手的大有人在。
有人要一下子租種一百多畝崗地,種植苗木花卉,莊里許多人根本不相信。當一捆捆幼苗運到場,一臺臺挖掘機開始整地作業,雙方簽訂土地流轉合同,預付租金時,才讓種了一輩子水稻的父輩們,忽然感到有點措手不及。
崗地種稻難,卻最適宜種植苗木。家鄉,再也看不到過去老天三日不下雨,田地里到處是搶水的情景。盡管我現在沒有半塊土地,我還是瞅著空閑回故鄉,一望無際的林木,綠樹蔥蘢和著濕潤的芳草鮮花,真正的花鳥世界。
那個種植苗木的人,現在大家都叫他許老板。在我們村,他個人的苗木就有四五百畝。他在我印象里是個低調的人。我問起他半個社區的土地都讓他承包了,每年收入一定很可觀吧。許老板只是一笑說,只能這樣說吧,除了土地租金和其它一切開支,現在村里有一部分留守家里的中老年人跟著我打工,有活干是事實。
看著一幫熟悉的身影,在苗木林里忙碌時,我對許大哥說,他們可都要依靠你照顧了。許大哥笑著說,我是依靠他們,土地是他們的,他們才是這里的真正主人!
一陣陣微風吹過,遠遠地望過去,花香突襲,綠色波浪,一波親吻著一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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