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吳玲 :村里有口井

我們村有幾口水塘。這些塘什么時候挖的,好像誰也說不明白。可是多少年了,我們村家家戶戶、男女老幼,吃的都是塘里的水。 

我上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,我們村挖了一口井,從此村里人告別了吃塘水的歷史,開始挑井水吃。 

這口井,打在村子東西交界處南面的莊稼地里,最近的人家走一條田埂就到了。 

井打好的那天,村里敲鑼打鼓,還放了響炮。前后村子也來了許多人慶賀,村里的大人小孩歡天喜地,圍著井看熱鬧。 

“咕嘟咕嘟”聲此起彼伏,人們要爭著嘗嘗井水的味道。 

“好水。”劉三老爺捋著下巴上的胡子,他的胡須上沾著晶亮的水珠。 

“好水,透心涼。”孫瞎子連連點頭。 

孔老五搶過一個水瓢,一仰脖子喝了個精光。“乖……乖,井……好……好深。”老五叔咧著大嘴,他是個結巴。 

村里人仿佛多了一個集合的去處。此后的早早晚晚,水井旁站著或蹲著一群等待打水的人。男人們會抽根香煙,聊幾句莊稼上的事情;要是幾個女人,就免不了悄悄說幾句體己話;再要是碎嘴的,更免不了東家長李家短,交頭接耳一陣子。 

我家七口人,祖母老了,我的弟妹年幼。父親承包村里的一家農藥廠,從早到晚地忙,所以農活家務大都落在我母親頭上。母親鋤草我就鋤草,母親點豆我便點豆;母親挑水時,我就挎著一只小木桶,像只小尾巴似地跟在后頭。小木桶的橫梁上拴著一條又粗又長的麻繩,這只桶是專門用來打水的。 

母親打水時,我趴在井口往下看,黑黝黝的井底晃動著破碎的月亮。 

我父親有時候也挑水。他光著膀子,肩膀上只搭著一條舊毛巾,幾擔水挑回來,父親脊背像被雨淋過,汗水淌到了腰際,褲腰的顏色變得深黑。 

我家開墾的荒地種了些西瓜,當然是為了賣出去。母親下工回來偶爾摘一只,我們把它放進水缸里冰鎮。午睡起床后,祖母搬出來,“咔嚓”一聲脆響,再“咔嚓,咔嚓”幾聲,西瓜剖成八大瓣,紅瓤黑籽,入口,沁涼、脆甜,連皮都要啃掉了。 

夏天的飯菜不容易存放,有時多煮了一碗飯,有時剩了半碗南瓜幾個紅薯,祖母就把它們連碗放進臉盆,臉盆飄浮在水缸里,第二天,不會吃壞肚子。 

夏天是莊稼人最忙的時候,大人們起早貪黑,收麥,割稻,插秧,打場。“雙搶”忙完,一年中最熱的季節到了。學生們放暑假了。 

天氣一天比一天熱。我和鄰居姐妹小翠、小花、小珍們結伴去砍草。附近的野草都砍完了,我們跑得很遠,還暗暗較著勁,看誰砍得多。每次出門,我們都要砍滿滿一擔草,等著父母親來挑回家才算完成任務。一年的豬飼料,一年的燒火草,都須得在一個暑假完成。回家時,我們照例要經過水井,有時是特意繞道。一個下午的野外勞動早已使我們又渴又累,跑到井臺旁,一屁股坐下來,拿起誰家的葫蘆瓢,“咕嚕嚕”“咕嚕嚕”像小牛飲水,頭也不抬。再用冰涼的井水,沖洗又紅又黑的小臉、胳膊和腿上的草屑和泥巴。這時候多半天色已晚,蚊蟲列隊,我們頂著滿天星星往家走。 

井水冬暖夏涼。 

有一年冬天,我家盛水的一只大缸被凍裂了。臘月寒天,鵝毛大雪下了幾天幾夜,茅草屋檐掛著一溜溜的長冰凌,屋頂、田野、道路、草垛都被大雪覆蓋著,但是,村前的井口卻冒著熱氣。雪后初晴,在家憋了幾天的小孩子們來到野外打雪仗、堆雪人;女人們穿著膠靴,扎著花花綠綠的頭巾,到井旁淘米、洗菜、搗衣、涮碗。我和母親帶著洗澡的大木盆,去洗被褥。井水一點也不像塘水那么冷得刺骨,我們凍僵的手在水盆里一點點溫軟過來。我記得一個雪天,太陽掛在亮藍的天空,母親棒槌的捶擊聲一下一下,在空曠的雪地里傳得很遠很遠。 

我們村有個啞巴嬸。有一天我早起去放牛,看見她站在水井旁,面朝著村里的人家嘰哩哇啦地叫嚷,那情形,小孩子也看得出,她是在罵人了。她罵一聲,剁一下身旁的案板;再罵一聲,再剁一下身旁的案板。因為她家自留地里的苞谷,昨天被人偷了去。 

下雪的時候,我還看見過村里的“瘋二寶”坐在井旁畫畫。他是陸家的老二,總是靸著一雙破棉鞋,戴著一頂耷拉著兩只耳朵的舊棉帽,懷里抱著一塊木板。他靠著井壁,坐在雪地里,很認真地畫著什么。他畫畫時,一邊“嘿嘿嘿”自顧自笑著,一邊嘟嘟囔囔說著什么。 

“瘋二寶”總是獨自一個人,走著,說著,笑著。他攏著手,低著頭,靸著鞋,身后背一塊畫板,再熱再冷的天,他的狗皮帽子都是不取下來的。他看見一個小孩,笑嘻嘻地從身上的某個地方摸出一顆糖,叫他坐著,就要給他畫像。有時小孩子掙脫了,有時一個小孩就傻傻地坐著。他的父親是個高大的人,得過小兒麻痹癥,一條腿是跛的,村里人叫他“侉老爺”。他會做許多面點,油條,麻花,燒餅,糖糕,在集鎮上賣。他還有個大兒子,在淮北煤礦上工作。他家的日子過得其實不壞…… 

鄉下小孩的命都輕賤得很。十一二歲的我,就學著去挑水。 

我們村雖然不大,也是好幾十戶人家。我家住在村子最東頭,隔壁只有一個胡姓鄰居。胡家二姑娘芝大我一歲,陸家大姑娘珍大我二歲,黃家大姑娘花與我同歲。砍草時,我們一起去;挑水時,我沒有忘記叫上她們幾個。到了井邊,都傻了眼,幾丈深的井,那么粗的一堆麻繩,手拿木桶,站在井臺往下看,小腿直打哆嗦。 

是珍替我們每人打了水。她的力氣比我們大得多,因為她不但要挑水,還挑糞桶,挑稻把。珍的姊妹多,她是不能念書的,常年跟著父母一起做農活掙工分,放下鐮刀又拿鋤頭,她的手掌長滿了厚厚的繭子。我們趔趔趄趄往家走。走了五十米,歇一會;再走三十米,歇一會。走走停停,挨到家時,桶里的水灑了一半,肩膀痛得像火灼。即使這樣,還是要去挑水的。手上磨出了血泡,慢慢長出了繭子,肩膀也變得結實了,打水時也不再那么害怕,甚至可以幫助其他小伙伴了。只要歇一兩次,就能把一擔水挑到家,我還學會了輪換使用兩只肩膀挑東西。 

但是有一次,小花在井旁突然“咕咚”一聲倒在地上,口吐白沫,胳膊像雞爪子一樣反蜷,我嚇壞了。 

十三歲那年,我到城里上中學了,不大見到我的小伙伴們了。再后來我在城里工作,更少回到村里了。有一年中秋節回鄉,母親說小花死了,她的“羊角風”病犯了,一頭栽倒在開滿五顏六色棉花的棉花地里,沒被人看見。 

再后來,我們村那個喜喜歡畫畫的“瘋二寶”也失蹤了,他去了哪里?沒有人知道,他的父親病了一大場,也不能再做點心去賣了。 

我鄉下的村莊叫陳宗一,我總疑心它是村里一個先人的名字。 

我們村以及那口井,一直刻在我的記憶里。我記得井旁的水泥地坪上用打碎的白花瓷碗,排了一行字:“一九七五年陳宗一村”字樣。 

故鄉,我已經回不去了,很多人也都回不去了。而那些我自幼熟識的年長的人們,他們像一茬茬莊稼,走完了他們卑微貧賤的一生,一個個長眠在故鄉的那片土地上,包括我永遠的父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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