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雪初霽。嬌艷的冬陽,掛在早晨湛藍的天上,融化了薄雪,撩發起興致。
我突然想起朋友圈里昨晚轉發的消息,說合安高鐵就要通車。我看過里面的圖片,那流暢靈動的線條,磅礴浩大的氣場,落落大方的情致,倒讓我有一種先睹為快的迫切。于是,我發動車,捎上父親妻兒,一道去新落成的廬江西站看看。
車行十多分鐘,就聽見兒子嚷了起來:“爸爸,你看看,廬江西站!”果不其然,“廬江西站”四個大字,在陽光下熠熠生輝。
剛停好車,兒子就搶走我的手機,對著那巍峨的建筑不停地按動著,還幫我發了一條朋友圈。父親也掏出手機拍照,并將照片發給了我那常年在北京生活的老姑。
緊接著,老姑就給父親打來了電話,詢問高鐵站開通的相關事宜。父親告訴她后,老姑不無遺憾地說今年不回來做冬至,趕不上開通的日子。父親安慰了一下老姑,說她過年或是做清明時回來,就可以坐著高鐵返京,不用再從廬江火車站坐臥鋪耽擱一夜了。每一次,老姑回廬江后返京,總是選擇坐臥鋪,不僅耽擱的時間長,人也受了不少罪。老姑年紀大了,坐長途車是挺辛苦的。
父親接完電話,卻提起了往事。五六十年前,十七八歲的他,要去合肥討生活。那時到合肥,只能從鄰縣舒城那邊兜個圈過去。為了省錢,他帶著干糧上路,兩百多里的砂石路整整走了三天兩夜,才在第三天傍晚趕到了合肥。我不知道,當年的父親在合肥與廬江往來之時,會不會有種“豈無故鄉路,路遠未成歸”的無奈感慨。前途杳杳,行路寂寂。為了抄近路,父親也曾翻山越嶺,甚至露宿山野。難怪父親曾說過,前人走的路,都是用腳一步一步量出來的。
聽著父親的話,望著即將完成綠化亮化等掃尾工程的廬江西站,在冬陽的映射下,散發著融融的暖意。這股溫暖,混合著一份觸景生情的幸福,生出了萬千思緒,生出了許多感慨。
雖然我沒有過這樣苦難的經歷,但是我見證了這些年交通的變化。我考上大學時,合銅公路建成通車不久,坐上大巴車到合肥就要近三個小時,然后轉車到淮南,就花了大半天的時間。記得我去報到入學的那天,父母將我送到學校安頓好,就急忙趕著最后一班車到合肥。天未黑,合肥去廬江的車已走。無奈,父母只有在合肥住一晚。第一次從學?;丶遥沂亲嚨降暮戏?,再沿著合九鐵路在張王廟車站下車。后來,有阜陽到安慶的長途客車路過淮南,并在廬江???,但是我需要在下半夜登車。再后來,我購買了私家車,出行也就更加便捷。今年,是我大學畢業二十周年,暑期我開車沿著高速,從廬江趕到淮南,敘了舊,吃了飯,參加過紀念儀式,傍晚又駕車趕回了家,讓我真切地感受到曾經的遙遠已不再遙遠。如今,我走的路,是一輪一輪跑出來的。
突然,我的手機響了,原來是一位在福建工作的朋友打來的。他是看到我的朋友圈,得知廬江高鐵站即將通車運行的消息后,第一時間向我詢問,廬江到合肥需要多長時間。我沒有絲毫遲疑,張口就告訴他十五分鐘。
“十五分鐘?以前,你我每次浪費過多少個十五分鐘?!彪娫捘穷^傳來一聲不是質疑的驚嘆。不敢相信這一切的人,不只有我,還有他。想想當初,我們曾一起顛簸在合銅公路上,無數次從昏睡中驚醒,卻發現仍沒有到達合肥。而如今,廬江與合肥的距離,只需要幾支煙的功夫就可以到達,真有一種難以置信的隔世之感。
都說,高鐵改變的不僅是距離,還有生活方式。隨著高鐵網絡的不斷完善,坐著高鐵去串門、旅行,已經成為時尚的生活方式。
“老姑奶回廬江,坐高鐵在不在這里下車?”兒子眨巴著眼睛問我。
“我暫時不知道能不能在這里下車,但是我們可以在這里坐高鐵轉車到北京,去看望老姑奶的。”我摸著兒子的頭笑了,“我們還可以坐上高鐵,去游全國。以后啊,你可以坐著高鐵去上大學,甚至在大城市里成家立業。那時你走的路……”
“那時,我走的路,就是一嗖一嗖飛出來的?!眱鹤咏舆^話頭,頑皮的話語惹得我們大笑起來。
速度,將遙遠的目標向我們拉近;高鐵,讓我們有了詩意的遠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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