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有一個院子了!這真是一件令人欣喜、忍不住浮想聯翩的事情。
小時候在農村,我們家有個很大的院子。院子里有石榴樹,有很大一叢美人蕉,有開粉色花朵的月季,院墻上一溜都是藍星星。我還在窗前種了牽牛花,牽牛的藤蔓拖著紫色的花兒纏繞著窗欞,探進了屋內。可是,故鄉早已物是人非。
我對院子向往已久。我想擁有一個很大的院子。我要用竹子做成柵欄,在柵欄邊種植薔薇、凌霄或者金銀花,讓那些枝枝蔓蔓纏繞著柵欄——是的,我想要綠色的圍墻,開花的圍墻。
我要在院子里栽幾棵梨樹,幾棵桃樹。梨花白如雪,桃花燦如霞。我愛它們開花的樣子,也愛它們飛花的樣子。花兒落了果實就開始生長。我把果子送給鄰家頑皮的孩子——他們可以到我的院子里來,爬到樹上自己摘果子吃。
我還要栽幾棵玉蘭樹,幾棵桂花樹,幾棵蠟梅樹。當然,院子里要有開紅色和黃色花兒的美人蕉,還要有玫瑰、牡丹和芙蓉,也會有牽牛、鳳仙和仙人掌。我要讓我的院子一年四季都有花香飄溢。
蝴蝶和蜜蜂自然不請自來,流連飛舞。還會有燕子和一些我不知道名字的鳥兒,在我的院子里筑窩,說不定還有夜鶯。每天早上我在鳥兒清脆婉轉的歌聲中醒來,空氣中氤氳著花香,淡淡的就很好。
我要在院子的東南角辟一塊菜地,種上青椒、西紅柿、秋葵、黃瓜、絲瓜……光我們一家人肯定吃不完。吃不完就送一些給鄰居和親朋。
我要在院子的西南角搭一個雞棚,養幾只蘆花雞。把雞們下的蛋挑大個兒的留著,春天的時候,讓母雞孵一窩黃絨絨圓滾滾的小雞仔出來。在暖融融的春陽下,我捧一杯清茶,啥也不干,就坐在小凳子上看雞媽媽帶著雞寶寶們,在院子里的草地上找蟲子吃。
我要把父母接過來和我一起住。冬天,我陪他們坐在廊檐下曬太陽,夏天陪他們在樹蔭下乘涼,陪他們聊天。我的父母年老而體健,一定閑不住,他們會和我一起澆花、種菜、喂雞。
而眼前這個小院子,只有十幾個平方,三面圍著鐵欄桿。它裝不下我的野心,我能把它怎么樣呢?沒關系,現實和夢想總是有些差距的,它已足夠令我欣喜。地面貼好了瓷磚,栽樹是不可能的了,買些花盆栽花兒吧。采些花種子,買些小花苗,我喜歡看著它們一點點地長大。也可以種幾棵西紅柿和秋葵,不知道它們在花盆里能否結出果實。我想沿著鐵欄桿種些牽牛花,讓它們把鐵欄桿纏繞成綠色的圍墻,綠葉間會綴滿藍色的和紫色的小喇叭。我想我的左右鄰居也會愛上這樣的圍墻。也許我還可以種兩棵能開花會結果的絲瓜,只要花盆足夠大。
這是一個下沉式的院子,沒有院門,南邊的地面高過頭頂,不時有人或匆匆而過或緩緩散步。到了明年春天,從我院前經過的人們一定會眼神一亮,由衷贊嘆:“呀,這家的院子好漂亮啊!”如果我恰好在院里澆花,高興了,就摘下一兩朵花兒送給他,或者摘兩只絲瓜給他。
我到附近的荒地里挖土,一小袋一小袋用電瓶車拉回來。也許土里還有一些野草野花的種子,到了春天會有一些我認識的或不認識的生命破土而出。沒關系,只管長出來吧,我會給你們充足的養料,你們想長多大就長多大。
這是租來的房子,租期兩年半。我要在這里度三個冬天、三個春天、兩個夏天和兩個秋天,我要讓這個小院兒春天有春天的樣子,夏天有夏天的樣子,秋天不至于太蕭索,冬天不至于太冷清。當第三個夏天來臨的時候,我就要搬到一個我暫時還不知道的地方去了,那時,我的花兒還在開放,果實還在一天天地成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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