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院墻角的一排梅花開了,又凋零了。日日走過,一天天的也沒驚覺,只是看到保潔大姐忙不迭地清掃隨風起伏的滿地落紅時,突然閃過黛玉葬花的些許片段,風流一時,得一抔黃土盡掩,終化作春泥。
縱是從無中來,又終歸于無,然生命誠可貴。生命的逝去總令人悲傷。
透過冬日凌晨4點的大霧,鞭炮聲中,看見逆著拉“引魂雞”狂奔的身影,我們驅車緊跟在大姨的靈車后。母親沒再痛哭,只是斷斷續續地說著,姥姥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,還沒等她長大成人,姥爺也去世了。大姨在家中排行老大,早早就嫁到不遠的小鎮上去了。平常有空她就去大姨家,每次去大姨都省下自己的那份口糧,讓她吃完后再給她洗頭,再送她一程又一程,目送她回家。每逢冬天來臨,別人都已穿上棉衣棉褲,她必去大姨那。大姨是要等別人家的都做好了,才好托別人做……在前面車尾雙閃的燈光中,我似乎看到了母親在那物質、情感都極度匱乏的歲月中的“引導人”。
下班剛到家,女兒就悄悄地和我說:“老爸今天上午和下午,都在陽臺的躺椅上躺著沒怎么動。”我更清楚了愛人朋友圈中發的那條爺爺形象灰白的信息背后,有著不愿為外人道的悲傷。還是在春節后沒幾天,愛人說,爺爺會在吃飯時就睡著了,九十多歲高齡的老人,情況怕是不好。這幾天,愛人不止一次地對我說,他袖子上為爺爺戴的黑孝要一直戴著,直到清明。而我沒能去送爺爺最后一程,恍惚間我感覺:似乎還是過年就可以見到他老人家;似乎那個一見面就和我說新時代好的老黨員爺爺,還會向我極力推薦閱讀《習近平談治國理政》;似乎那個說要送已上高二的重孫女去上大學的爺爺。可我知道,這些都不再可能,人走了就是走了。
或許每個人的經歷都是平凡的,所謂“死去何所道,托體同山阿”,但新冠肺炎肆虐的這個庚子冬春,生命對每個人來說,應該都有特別值得銘記的東西。
剛剛學習了把生命定格在抗疫一線的施詠康的事跡。他,堅定忠誠;他,實干擔當;他,求真務實;他,公道正派。他,已不僅僅是他,而是涌現出的諸多抗疫英雄中的一員,是在你我心中“點亮”的新偶像。當死亡,是每天更新的冰冷數字,“災難并不是死了兩萬人這樣一件事,而是死了一個人這件事,發生了兩萬次。”眾生平等,雖然他們中的絕大多數最終只是一個數字,但每一個數字背后,都曾是鮮活的生命。正是一個個普通鮮活的生命,構成了多姿的世界,正如百花開放才繪就春天的斑斕。
生命只是一段孤獨的旅程,心靈的歷程卻會鑄就生命質感。孔子曰:“朝聞道,夕死可矣。”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,無形的壓抑感給人無邊的壓力,滄海橫流,卻也顯現英雄本色,關鍵時刻沖得上去、危難關頭豁得出來。一顆顆必勝之心、責任之心、仁愛之心、謹慎之心,會聚成可貴的“抗疫精神”:萬眾一心、同舟共濟,顧全大局、積極樂觀,雷厲風行、英勇戰斗,舍生忘死、逆行而上。也許這就是承受這場苦難的最大尊嚴。
時下已過驚蟄,生命涅槃的集結號已吹響,疫情的灰色必將隨著殘冬的陰冷消散無形。東風漸暖,院子中的玉蘭已滿樹芳華,“桃之夭夭,灼灼其華”,應就在不遠處。人生,不過花事一場。當堅守心底的美麗,深耕當下,靜待花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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