著名作家徐貴祥回故鄉了。這是小雪過后的第二天。天氣異乎尋常得好,天空藍藍的,陽光十分燦爛,照得人渾身上下暖洋洋的,絲毫感受不到初冬時節的寒意。對此,著名編輯劉冬梅在“皖西文友”微信群里感慨道:“天氣這么好,感覺是因為徐老師凱旋。”這話當然有逗樂的成分,但徐貴祥還鄉,確實給我們帶來了內心深處的萬里晴空。
徐貴祥對家鄉的山山水水十分牽掛。我們剛見面,他就嚷嚷著要去看水門塘。
徐貴祥說,“水門塘如夢如幻,總讓人感覺有一定距離,總讓人懷疑這是不是人間的景色。”
說去就去,我們幾個人一刻也不耽擱,立即驅車前往。遺憾的是,今年安徽遭遇四十年最嚴重的伏秋旱,映入我們眼簾的是水門塘降落的水位、枯瘦的身影——宛若一個原本仙姿綽約的美人一下子變得瘦骨嶙峋了。
徐貴祥有點失落有些感慨,沖著鄰座的作家張子雨說:“你們怎么把水門塘變成這樣了?”
張子雨無奈地笑著答道:“大旱之年,老天爺不下雨,誰也沒有辦法。”
也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吧,徐貴祥這才改用玩笑的口吻說:“那你也應該和老天爺理論理論。”
聽著他們的對話,我暗自想:原來,徐貴祥對家鄉這么在乎!不容許家鄉的美景衰落,這也是地地道道的鄉愁吧。
汽車不快不慢地行進,前方卻出現了熱鬧的景象:招展的紅旗,攢動的人頭,整齊的校服。是霍邱一中的師生們在環塘秋游。人太多,路太窄,車難行。徐貴祥索性打開車門,到塘埂上大步流星向前走。真不愧是軍人出身,真不愧是淮河漢子,一會兒工夫,他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遠方了。車子攆不上,怎么辦?坐在車里的張子雨靈機一動,搖落車窗玻璃,對車旁邊的學生們喊:“同學們,看到那個戴帽子的人了嗎?他就是徐貴祥,《歷史的天空》作者。”隨著一聲聲驚嘆,幾個手腳麻利的學生已經拿出筆和本子,快步趕上去,將徐貴祥團團圍住了。徐貴祥對孩子們的態度很認真,逐一為他們簽名。可能是擔心時間久了會影響秋游秩序吧,他還是瞅空擠出人群,回到了車上。
張子雨打趣道:“估計有學生會寫一篇《偶遇徐貴祥》,可能今天的事情會給有些孩子心里播下文學的種子,編織一個美好的作家夢。”
徐貴祥笑而不答。我卻在心里想:張子雨說得應該沒錯!而這種結果,也許真的是徐貴祥的心愿呢。
從水門塘回來的路上,徐貴祥給我們講了他頭天在霍山的一件事。霍山是故鄉皖西的一個山區縣,多年來因地制宜,咬定青山,工業經濟、特色農業發展得都很好,霍山的酒、霍山黃芽、霍山石斛遠近有名。徐貴祥和幾個文朋詩友、政界要人在霍山相會,耳聞目睹了這里的發展變化后,隨口吟誦一首打油詩:“霍山人民干得好,守住家園不亂跑。松花釀酒春煮茶,石頭縫里長仙草。”這首接地氣的詩歌,贏得在場所有人的歡呼和掌聲。令人驚奇的是,當時他們所在的橋邊,一時間魚躍水面,水花四濺,儼然在為之歡呼起舞。莫非是魚兒真的聽懂了詩句,受到了感染?徐貴祥當然不信。他風趣地告訴我們:“一定是我吟詩的過程中,有人悄悄地撒下了魚料。”話沒說完,他哈哈大笑,我們也一個個笑個不停。笑歸笑,樂歸樂,但他不老的童心、率真的性格以及對故鄉皖西的熱愛,給我留下了特別深刻的印象,讓我永遠難以忘懷。
相聚總是短暫的,離別總是來得很快。徐貴祥在回京的火車上發信息說:“哥們已上車,帶著一肚子淮河水和快樂的記憶。”他還說:“水門塘水位上升到美好高度,我再回來。”瞧,字字句句總關情,這簡短的幾句話里,究竟包含著多少次精神還鄉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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