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日,窗戶下,一個空落的花盆里,不知何時,住進了一粒種子,不幾日,發出嫩綠的小芽。問老李妻子,說是木耳菜,也就沒去理會,任它去長吧。日子一天天過去,日頭落下,月兒升起……這株木耳菜,居然歡快地在花盆里生長起來。每天,都看到它的變化。它長高了,長壯實了。莖,又分出很多杈,漸漸又長成藤蔓狀;葉片也紛紛伸展開來,橢圓形。拾幾根樹枝,插進盆里。于是,那些藤蔓呀,依著枝干,可勁地攀援起來;深綠或淺綠的葉片,層層疊疊,在風中婆娑著。一根根藤蔓,似細細的長發,往下披著,裊娜,葳蕤。也有倔強的,不屈不撓,高傲地仰著頭顱,向更高處攀登。此時,已經見不著那幾根枯枝了,它們已被那一盆青綠密不透風地包裹著,枯樹枝穿上了蓬松的綠衣裳。不停地,還有新芽爆出。生機勃勃,蓊郁蔥蘢,用在此處,最合適不過了。生命的成長,就是這樣一點一滴積攢著,一點點,一寸寸,一條條,一片片……只要有一絲希望,就竭盡全力去追尋!
傍晚,佇立在窗前,發現木耳菜開花了。跑到跟前,見碧綠的枝葉間,托著一朵朵淺紫色的小花,像迷你小喇叭似的,張著櫻桃小口,哼唱著歌謠,飄出淡淡的幽香。不由輕聲念起:“苔花如米小,也學牡丹開”。可不是嗎,這一朵朵小花,不過米粒大小,稍不留意,還真不容易發現。它們,只管在角落里,默默地盛開,喜悅滿心。興奮地叫來家人,指著盎然的一盆翠綠,說開花了呀。家人仔細看看,笑了,這哪里是木耳菜的花呀,這分明是另一種植物的花呢。忙睜大眼睛,扒開密密麻麻的莖和葉,果然,花盆里居然有兩株根莖扎在土里,這株不知名的植物,葉像極了木耳菜。只是,葉片稍尖一些,個頭卻長得和木耳菜一般高了。它的種子,又是何時飛進了花盆的呢。我忙去查詢,這是狗肝菜,在我們當地稀罕著呢!
狗肝菜,潮汕地區稱為烏面禮、廁缸烏、烏面草、蚶殼草。外地別名稱為青蛇仔、九頭獅子草、六角英、綠豆青、肝火草、竹葉青、化痰青、九節籬。為爵床科狗肝菜屬狗肝菜,一年生或多年生草本。生于山野村邊、埔園溝邊、廁池邊、路旁、疏林陰濕地。產于我國南方,味淡、甘、微苦,性寒,無毒。內服涼血,清熱解毒;外用拔毒,消癰退腫。
哦,原來這種長于南方的植物,是遠離故土,來到我家窗前,落地生花的。它,飛過多少山山水水,經過多少風吹雨淋,才到這兒的呀!我愈發欣喜了。木耳菜和狗肝菜的枝葉,深情相擁,喁喁私語,日日相伴,融入彼此的生命里。不由心生感慨,生命的力量,原本如此美好。
家里的花花草草,總是姹紫嫣紅。現在,我倒是有些喜新厭舊了,木耳菜,狗肝菜,這兩種最普通不過的植物,此時,卻成了我喜歡的一株盆景。盆景是要精心打理的,而它們,無需照料,卻會頑強地生長。窗外的這抹綠,讓我心里充滿感動和快樂。我想,除了緣分,就是這不相干的兩粒種子,能在小小的花盆里,相遇,共生,活出真姿態。即使渺小到卑微,也兀自開放,它們是要香給這世界看!
每日,走過窗前,我的腳步總會停留,看著花開,心,也跟著歡喜起來。
原來,種子是會飛的呀。廚房邊,香樟樹下,那株紫茉莉結籽了,它的種子又飛到了門前的花壇里。秋天,幾朵嬌艷的紫茉莉花,又歡歡喜喜開在一大片綠中……
我愈發敬重起來。這些自由生長的植物,它們的種子,抑或隨風飄落,抑或鳥兒銜來,無所謂南方北方,也無所謂城市鄉村;無論飛到哪里,只要有一點溫潤的土壤,一星一線的雨露陽光,就能生根,發芽,抽枝,長葉,經受風雨的歷練,默默蓄積力量。因為,它終會盛開,綻放自己的那片燦爛。
生活中,總在不經意間充滿了驚喜與感動。一株草,一棵樹,一朵花,隨時都會迸發出生命的激情,生生不息……
我景仰那些獻身泥土、奮力向上、生命力頑強的種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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