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,父親心臟突感不適,我和愛人立刻開車將他送到附近一家醫院。經過緊急救治后,醫生建議住院,做進一步觀察治療。住院手續辦好后,我便認識了與父親同住一個病房的一名老者。后來的幾天,我親切地稱呼他陳老爺子。
65歲的陳老爺子,個子不高,偏瘦,臉上布滿了皺紋,皮膚皺巴巴的,跟樹皮一般,兩只眼睛雖暗淡渾濁,但絲毫掩飾不住其精明之氣。70歲的父親開玩笑地說他:怎么看上去比自己還顯老?
陳老爺子的病情和父親有些相似,都是心臟病所致。但醫生說,陳老爺子的病情比父親嚴重,建議盡快安裝心臟支架。
初識陳老爺子,印象最深的便是他整天一副笑呵呵的樣子,仿佛感覺不到他身上有病。那天凌晨安排父親住院時,由于情況緊急,我沒有帶任何日常用品,陳老爺子非常熱心,囑咐我沒有的東西只管找他。
住院的日子里,我見到了陳老爺子家的三個孩子:兩個女兒,一個兒子。盡管陳老爺子再三囑咐他們,平日不要過來,以免影響工作。但孩子們似乎并沒有聽進去,依然每天都會輪流過來照顧他。
陳老爺子出院前一天,父親好奇地問他:為什么住院的日子里,沒有看見他老伴。
陳老爺子依舊一副笑呵呵的模樣,他說自己35歲時老伴就因病去世了。我和父親聽后有些驚訝,還沒等我們追問,陳老爺子笑著繼續說:“你們一定會問我,有沒有再找一個?畢竟還年輕嘛,可為了孩子,我不敢那樣做!”
從陳老爺的口中,我才知道,他老伴去世時,三個孩子最大的不到五歲,老小才剛滿一周。由于擔心自己再成家苦了孩子,陳老爺子決定一個人撫養三個未成年的孩子。最初陳老爺子是在鄉鎮的供銷社工作,當時的收入還能勉強維持家用,但后來供銷社解散了,一家人便陷入了困境。為了不讓孩子受苦,陳老爺子開始干起了各種小買賣,后來隨著國家各種政策不斷利好,陳老爺子不僅抓住了機遇,而且獨自一人將三個孩子培養成人。兩個女兒大學畢業后,分別在市內兩所重點中學當老師;兒子學成后,自己開了一家公司。
更讓我驚訝的是:陳老爺子這般年紀,仍然沒有停止自己的事業。平日除了忙著帶孫子外,陳老爺子還干起了養信鴿的工作。他頗為自豪地對我們說,這幾年,市政府為了鼓勵他養殖信鴿,還專門給了他一筆不少的獎勵金。
陳老爺子出院時,他的兒子送給了我們兩只信鴿,說是老爺子特意交代的,他還動情地說,父親是第一次犯心臟病,那天我和兩個姐姐緊張極了,當時我們仨就一個念頭,哪怕工作不要,也要把父親的病治好,不管需要多少錢!這三十年,父親太不容易了,如果我們做子女的,連自己的父親都照顧不了,那我們還能做什么呢?
望著陳老爺子一家人遠去的背影,我不禁感慨:生活如此折磨陳老爺子,他卻從不抱怨,而是時刻用父親的責任,撐起了一片廣闊的天地,守護著一個溫暖的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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