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安晚報 安徽網大皖客戶端 低調的柳新生介紹自己就是一個草根“畫畫的”。實際上,柳新生被中國美術館收藏的作品之多,擔任全國美展和全國水彩、水粉畫展評委的時間之久,在安徽美術界都是首屈一指的。這次做客徽派,柳新生很慎重,甚至莊重,他第一次穿上了女兒從舊金山寄來的淺灰色“圣弗朗西斯科”衛衣,系了條很潮很醒目的淡綠格紋圍巾,戴著舊舊的寫生帽子,一位講究的有視野的篤行的藝術家出現在大家面前。來,就談點真摯的東西,就像在央視書畫頻道把各種私密的創作經驗和自己30 分鐘完成一幅畫也和盤托出,大家都說:柳老,您這樣說,往后價格就賣不上去了。柳新生笑著說,他們首先想到的居然是這個。他們哪里知道,踏上新疆的大草原,柳新生是會忍不住翻跟頭的人。
A 既然來了,那么就談點真摯的東西
徽派: “畫了一輩子,還不想停下來,因為太喜歡了。”您《速寫集》上的這句話給人印象特別深刻。
柳新生:這句話,是把我最本質的、省不掉的都寫上了。別的都拿掉了。為了你們這個活動,我在家里也做了一些功課。我在想,小時候做功課,現在80多歲還要做功課,怎么回事啊?我生性比較膽怯,怕耽誤大家時光,耽誤觀眾精力。既然來了,就要談真摯的東西,不要虛假。我想自己的有些東西是不是給大家有些啟發?有點意思?空談沒什么意思。我已經老了,老了有個毛病,喜歡回憶。就像年輕時候喜歡期望。這個習慣也不知道從哪一年開始的,今年春節的時候,我翻過去的舊作,各地寫生的速寫,越翻越覺得有味道。以前當做廢品放那的,現在看是佳作嘛。就想出版一下,把經歷向大家匯報一下,說不定對大家有所啟發。年后一直在搞這個速寫集,以前沒有出過速寫集,作品后面有很多故事,通過這個速寫集,大家能了解下柳新生多方面的立體形象。
徽派:您和繪畫談了一場漫長的馬拉松式的戀愛,對于藝術、對于色彩是一見鐘情嗎?
柳新生:整理的過程中,我一直在想我走深入生活的路,埋頭苦干,去畫這些速寫的經歷。我在16歲的時候開始學畫,我的文化課不好,數學考不及格,我就喜歡畫畫,在家里亂畫,他們說有地方在招生,你去試試看。就是山河美術研究所。開始我沒想到,我在那里學畫進步特別快,所以老師特別喜歡我。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分,反正不要我花錢,早上學,下午學,晚上還去學。老師說你不要交學費了,你盡管來學好了。
徽派:您就是在那兒遇到了生命中三位最重要的老師?
柳新生:我在那里學了三年,碰到了三位老師 — —張眉孫、方雪鴣和王挺琦。最年長的是張眉孫先生,當時不知道,現在知道他是位了不起的畫家,是中國早期水彩畫杰出畫家之一,自己創造了很多技法,還會制造水彩畫紙,把宣紙買來怎么弄,那會兒我不懂事,我早知道我老師這么厲害我就把它學來了,現在想想還非常后悔。
B步履不停,感謝安徽山水帶給我的
徽派:寫生是您一直堅持的事情嗎?
柳新生:我到全國各地去寫生,1977年我從古田開始一直跑到延安,1978 年到紹興、雁蕩山,1979年到西雙版納,1980年我就到海南島原始森林,真正的原始森林,抬頭看不到天,蛇就在你面前掉下來,螞蟥不僅在水里有,樹葉上草叢里都有,人進去以后螞蟥就能聞到了,我書包里都是螞蟥。《深山老林》作為我的參展作品,被中國美術館收藏了。1981年開始到新疆、西藏寫生,新疆起碼去過十五次,少則一個月,多則四個月,一個人埋頭在大自然里 — —新疆改變了我的性格和風格。退休之后繼續跑,不光在國內跑,還往國外跑。
徽派:看您的這本《柳新生速寫集》,和之前的感覺又不太一樣了,外面的世界在變化,您的心境也是在變化著的吧?
柳新生:技法的變化就是自然而然形成的。寫生是我求學時和老師學來的習慣,一直保持到現在。說到創新精神我要介紹另一個背景,空間背景。水彩是西方的,和東方的水墨是有碰撞的,融合,再創新,再吸收,才能變成我自己的東西;還有一個空間,我出生在江南,生活在上海,后來到了安徽。江南秀氣、上海現代、安徽比較厚重。安徽有新安畫派,他們畫黃山,稀稀疏疏幾根線條就畫出來了,畫黃山是畫自己內心的世界,這些東西都是在安徽得到的啟發。
C觀照內心,準不準不是藝術的標準
徽派:您對美的看法,包括意象和具象在您畫作里的運用,這些年有什么變化么?
柳新生:我畫了一輩子風景畫,剛開始我追求如夢如幻的寫意的唯美的感覺,但老畫這些我不滿足,有些朋友幾十年老畫那些東西并樂此不疲,這是人家的愛好,人家畫得快樂就很好。但我不喜歡。我畫幾幅就要換口味,技法、審美情趣和題材都要有變化。很難說是什么東西觸動了我,只是內心的不滿足,我畫風景變到畫人物,我現在對人物的性格、面部表情、人物結構感興趣,轉到這方面來了,用新筆觸追逐新的追求,從風景轉到人物、人物的精神。
徽派:《速寫集》中畫蘇州的那幾幅又是很大的變化,很有東方禪意。
柳新生:前幾年有個活動是到蘇州去寫生。這些畫看著更加抽象一點,符號化一點,一看就是江南味道,但又不具體畫房子畫結構,只是抒發自己的江南情懷,是對藝術抽象語言的追求。畫時人家一幅畫還沒畫完,我都畫了十幾張。我現在畫畫更加隨性了。以前畫畫要注意素描關系、色彩關系什么的,現在我不管它了,藝術不是為了準,不是為了客觀形象的真實性。畢加索準么?不準的。準不準不是藝術的標準。相反,畫得太準的,沒有構思的反而不像藝術。有人說,你的馬可以準確一點,我說你看不出來是馬了么?天空飛過的鳥,人家問,柳老你畫的什么鳥?我說我不知道,只是需要一只鳥飛過去。
徽派:書底的那幾幅自畫像命名為“你是誰”,了解自己是蠻難的一個過程,那如果讓您用幾個詞描述自己的優點,您會怎么概括?
柳新生:我還是不了解自己。我比較低調,我吃苦,我喜歡創造,講好聽點這是我的優點吧。《速寫集》中的幾張自畫像是我最新成果。去年我跟政協一批畫家到績溪,早晨在賓館里刷牙,鏡子里有我的形象,頭發亂七八糟的,我就用手機自拍幾張,拍了一組照片,到了夏天畫出來了。不應該叫自畫像,就叫《你是誰》,畫了六七張。人的生命,到最后我是誰,我也搞不懂了。
【亦師亦友學生說】
汪昌林:我有七年時間在深山老林里寫生,畫了40多本大畫冊。這也是跟柳老學習吧。在我的印象中,柳老每年都出去寫生,國內國外都去。在外面寫生,需要的是耐力和寂寞,柳老享受寂寞,就是喜歡這個藝術。剛認識柳老的時候,他是省美協副秘書長、全國評委,大展之前他就把我們中青年畫家召集起來,一張一張地給我們指點,非常受益。我覺得柳老對安徽水彩畫的發展貢獻是非常大的,他做人非常低調。這樣大的藝術家,出頭露面的事情他都不參與,對待市場這塊也不太關心,全身心投入到藝術創作中。
顧群:柳老可以說影響我的一生。這本畫冊里有一幅速寫《黃山桃花溪》,是上個世紀柳老第一次帶我去寫生畫的。認識柳老 40 多年了,雖然我沒有從事專業繪畫,但柳老也是我的精神導師,他對藝術的態度也是對人生的態度,這是一致的。他有句名言,也是我的QQ簽名,他在央視書畫頻道講座里說的, “重復昨天,浪費今天;重復別人,浪費自己。”這不僅僅是講藝術,也是講人生。新安晚報 安徽網大皖客戶端記者 蔣楠楠/文 王從啟/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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