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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兩天,桐城官方發布的系列推文《回答“省長之問”》一下子火了,相關報道迅速占據各大媒體,并登上了熱搜。
這個問題的提出,是在今年1月份的安徽省兩會上。安徽省委副書記、省長王清憲在參加安慶代表團審議時提出了一個問題:“為什么桐城有這么深厚的文化底蘊,這么多的院士、企業家,在安徽縣域經濟實力排名卻從第2掉到了第16,沒有成為前5?”
桐城六尺巷。項順民 攝
桐城是一個享有“中國文都”之稱的名城,不僅誕生了桐城派,還是“六尺巷文化”的誕生地,在安慶市所轄縣區市當中長期是經濟發展的“領頭羊”。如今為何落后了?“省長之問”又帶給我們哪些思考?
一
為什么省長會發出“桐城之問”?
要搞清“桐城之問”的背景,得首先看看桐城經濟發展的脈絡和軌跡。
首先將時針撥回到1996年。當年,桐城的綜合實力在我省縣域中出類拔萃,一度躍居全省第二位,也就是這一年,桐城正式撤縣建市。
圖為鳥瞰桐城歷史文化街區——東大街。
“當年,桐城民營經濟非常發達,隱約可以看到了江浙縣市發展影子。”說起當年桐城,一位桐城企業家如此感慨。
對此,桐城籍企業家,經濟學博士,上海固信投資控股有限公司總經理程治中在撰寫首篇《關于“省長之問”的幾點思考》中也明確提到:桐城在二十世紀八、九十年代,得改革風氣之先,鄉鎮企業異軍突起,銷售“大軍”遍及全國,桐城經濟一度躋身安徽縣域前列,可謂是“風景這邊獨好”。
即使是到了二十一世紀的前幾年,桐城仍然位居安徽縣域經濟的前列。以2002年為例,當年桐城市的GDP為40.10億元,位居全省第三,僅次于天長市的47.69億元和無為縣的52.59億元。當時,如今已成為“千億縣”的肥西縣卻只有36.13億。
然而,2005年出現了拐點。這一年,桐城經濟總量55.54億元,滑到安徽縣域經濟第十位,被肥西反超近14億元。
此后,桐城市經濟總量開始在安徽縣域經濟十強左右徘徊,2011年,桐城市與霍邱縣同為170億,并列安徽省縣域地區生產總值第八位。但此時,桐城市與排名第一的肥西縣,差距已經拉大到了160億。
桐城市北大街。
第二次拐點在2014年,桐城市以217.4億排名安徽縣域經濟第十一位,掉落縣域經濟前十。
就在剛剛過去的2022年,昔日落后桐城的肥西早已一騎絕塵,以1068.4億元傲居安徽第一,與位居第十六位的桐城市452.02億元相比,差距拉大到615.98億元。
即使是同為縣級市的天長,在2011年,經濟總量也僅比桐城多15億元,而十年之后兩者之間的差距已經拉大到234.08億元。十年間,天長的GDP已是當初的3.7倍,而桐城的這個數字是2.6倍。
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之下,在今年安徽省十四屆人大一次會議上,省長王清憲參加了安慶代表團審議,在會上指出:“為什么桐城有這么深厚的文化底蘊,這么多的院士、企業家,在安徽縣域經濟實力排名卻從第2掉到了第16,沒有成為前5?”
二
“文章甲天下,冠蓋滿京華”。
自古以來,桐城就以其深厚歷史積淀和博大精深的人文、商業底蘊,是因盛產“桐”富庶的桐國、是文壇“桐城派”故里,被世人冠以“中國文都”的名號。
回過頭去看桐城上個世紀八、九十年代的輝煌,可以清晰地發現,桐城文化對桐城經濟的促進和發展起到了巨大的作用。
孔城老街。
探究其內因,就在于桐城“崇實,尚文,精進,容通”文化深入當地人的血脈,深刻影響著人們的經濟行為,激發桐城人的商業潛能,從而促進桐城經濟的飛速發展。
改革開放后,桐城人的開拓進取重商行為更加充分爆發。他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,而且吃苦耐勞,能做出常人不能做出的努力。程治中概括“在短缺經濟的時代大背景下,桐城經濟確實‘高人一籌’。”
同樣,桐城文化對于經濟的作用還反映在桐城人的首創精神上。桐城民營經濟的發展,無論在規模上,還是在發展速度上,都一度走在安徽各縣域前面。如當年桐城率先出來了一大批機械零部件產業、瓶蓋產業等,催生了桐城鄉鎮企業的蓬勃發展,成為當時安徽省內一道靚麗的風景線,至今仍被桐城人津津樂道,乃至深深懷念。正是這種首創精神給桐城經濟發展帶來“先發優勢”。
可是,這種文化在進入二十一世紀后,對經濟的推動作用在減弱。程治中將其歸結為“大多數桐城企業的創辦人沒有完成從‘生意人’向‘企業家’的躍升。”
桐城文廟。項順民 攝
在他看來,桐城人喜歡學而優則仕,小而富則安,不愿意為自家企業的長遠發展投入更多的研發力量,視野不夠開闊,喜歡“做巧事、賺快錢、走關系”,做生意是一把好手,不是以過硬的產品品質來贏得市場,而是以自己的技術壁壘來鞏固市場,停留在“一筆生意就是一筆生意”“一個單子就是一個單子”的業務狀態,企業缺乏核心競爭優勢。
桐城市長劉存磊也坦承,桐城對人文資源“活用”不夠,文旅產業層次不高,文化軟實力亟待提升。
事實上,桐城要實現更大的發展,就不能輕視厚重的桐城文化對經濟發展與結構升級的重要推動作用,因為文化是促進區域產業結構升級的有效手段,能夠為區域經濟提供直接動力、實現產品結構調整、助力文化輸出。
三
人才是第一資源、第一資本,更是第一推動力。
“桐城可能什么都缺,就是不缺優秀人才?!辈稍L中一位桐城籍企業家有點調侃地說。
其實他說的是事實。在清朝時,程晉芳與姚鼐在對話時也曾留下類似言語,“盛清治邁逾前古千百,獨士能為古文者未廣,昔有方侍郎,今有劉先生。天下文章,其出于桐城乎!”
縱觀古今,桐城確實人才濟濟,古有范增、李公麟、張英、姚鼐、劉大櫆等都是桐城的代表人物。近些年,桐城還走出了大家熟知的徐南平、方復全等近20名院士,3000多名博士。
仙龍湖。
那么,地不大、人不多的桐城何以人才輩出,成就卓越?這背后有著什么樣的密碼?他們又能為桐城的經濟發展帶來什么?
“窮不丟書,富不丟豬?!边@是桐城流傳甚廣的治家言,意思是“再窮也要識字讀文,再富也要養豬?!边@正是桐城人積極向上、奮發有為精神的真實寫照。一代代的桐城人通過努力,不斷走出桐城、走出安徽、走向世界。
正是這些桐城人才,也通過自己的努力為桐城的發展貢獻自己力量。以彭壽院士為例。在他的努力下,一個投資高達107億的中玻太陽能新能源產業基地項目落地桐城。
桐城不僅僅文化、科技名人輩出,也“盛產”商界大咖,李縝、祝義才、畢國祥、桂四海、程明、梅峰也都是商界精英。
像國軒高科的李縝,從1992年下海經商,從房產轉型新能源,走出一條成功之路,成為商業巨子。2021年11月2日,他帶著70億元投資,返回家鄉桐城建設20GWh的國軒新能源動力電池項目。
“內搭平臺、外聯老鄉”的發展路讓桐城體會到了經濟發展中人才的重要性,但要真正實現“重返前5”的目標,除了這些,還得內育“棟梁”,外引“鳳凰”。
和程治中的感受一樣,安徽半山創業投資有限公司董事長戴福全在《桐城“落伍”之因和“突圍”之策》中也認為,“桐城人才流失嚴重,主要是受傳統文化的熏陶比較深,要么學而優則仕,要么學而優則學術,大家都到外地發展了,導致優秀人才持續外流,他們的后代也陸續定居在外地。桐城成了大城市的人才輸出高地?!?/p>
桐城市街景。
對此,劉存磊在今年1月6日在桐城市第十七屆人民代表大會第三次會議上針對“人才”也自曝了兩個問題:一是營商環境仍需優化,人才、土地、資金等要素依然緊缺;二是少數干部奮勇爭先意識不強,服務發展、干事創業的能力有待進一步提高。
“人才一定是桐城今后發展的主導力量、根本動力和重要支撐?!辈稍L中,一位關注區域發展的專家告訴記者,縱觀安徽發展較快的縣域,無不將人才放到發展的重中之重。因為大家都意識到,在一個區域的經濟發展中,人才可以決定發展方向、速度、潛力競爭力,同樣在特色產業選擇和培育、傳統產業和產品的改造升級上,都離不開人才支撐。
四
當下,“省長之問”在桐城已引起強烈反響和廣泛思考。
毋庸置疑,各種各樣的回答都將會為桐城進一步解放思想、提振信心、守正創新、凝心聚力,鍛長補短,為實現“進十強、沖千億”的目標起到巨大推動作用。因為,每個回答都有閃光點,都承載著對桐城未來大發展的寄予和期待。
但是,桐城的發展僅僅靠回答這些問題是遠遠不夠的,因為一個區域經濟要實現大發展,不僅需要文化、資金、技術、人才、資源、市場基礎設施等全方位的支撐,更需要當地人的真抓實干。
龍眠山晨景。
“桐城之問”是對桐城的發展之問,同樣也是對其它縣區發展之問。“桐城之問”的落腳點,是各縣區在未來發展中,如何利用好自身的獨特優勢,去推動區域經濟實現高質量發展。
或許,這才是“桐城之問”的真義。
出品 | 安徽日報報業集團東籬工作室
文字 | 袁星紅
(圖片為資料圖片,部分來源于桐城市政府網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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