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安晚報 安徽網 大皖新聞訊 42年前,還是青年人的王和泉滿懷著創作的激情和對革命老區的崇敬,兩度深入大別山,創作出了著名的聲樂套曲《將軍的搖籃——大別山抒懷》,并成為經久不衰,廣為傳誦的紅色經典。 11日下午,著名詞作家王和泉做客由古井貢酒年份原漿古20冠名的大皖徽派直播,分享了自己終生難忘的創作感悟。
緣起:創作之路從詩歌開始
王和泉
徽派:您的身份很多,詞作者、詩人、編劇等等,您最先愛上的是音樂還是文字?
王和泉:是詩歌。六七歲的時候,在農村老家,我爺爺跟我講的一句話對我一生影響很大,他看我坐在門口翻著一本書,就對我說:“你現在看別人的書,要好好地看,將來長大了寫書給別人看。”這句話給我的印象特別深,上學時我的語文成績一直比較好。那時候膽子也比較大,就敢給報社投稿,我的第一篇作品發表在1968年的《池州報》上,看到自己寫的東西變成了鉛字,很高興,一路走著,想起來就掏出來看看。從那之后就到處寫,到處寄。1971年,人民文學出版社編詩歌集,把我寫的《好!扁擔》編進去了,這對我鼓勵特別大。我當時已經是安徽省廣播事業局下屬的廣播器材廠的一名車床工,也經常參加省市的一些創作活動。從1968到1976年轉向歌詞創作之前,我大概發表了百來首詩歌。
徽派:那時候有專門學寫詩歌嗎?
王和泉:小學三四年級的時候,我開始看《水滸傳》這樣的大部頭,遇到不認識的字,就拿出字典查;后來開始看詩,像郭小川、賀敬之這些大詩人的作品,到現在我的書架上還有,前段時間又拿出來看了一遍,他們的詩歌作品對我從事詩歌創作有很大啟發,讓我學到了很多東西。那時候合肥市經常組織各種詩歌活動,比如詩歌朗誦會,每次都有我的作品。省話劇團的李婷老師,就是87版電視劇《紅樓夢》中賈母的扮演者對我的詩歌很看重,她說我的作品很適合朗誦,不艱深晦澀,朗朗上口,讀起來很順。還有我父親的一個同事,轉業前在部隊宣傳隊吹竹笛,就住在我家隔壁,每天晚上回來還要吹幾下。我那時候是個七八歲的小孩,沒事也愛聽,他就教我,一直吹得不錯。中學時候還在學校的文藝演出里搞獨奏或者給同學伴奏。所以我一直跟音樂有很大的關系,為我以后走向歌詞創作埋下伏筆。
轉折:好的歌詞具備詩的特質
包含六首經典創作的《將軍的搖籃》
徽派:什么時候開始正式轉向歌詞創作的?
王和泉:1976年,中央廣播藝術團到全國招收一批年齡在20到30歲之間的年輕的創作者,他們來安徽,想看看有沒有會寫歌詞的年輕人。當時省廣電局推薦了我,我穿著工作服就去了。面試的同志就問我能不能寫歌詞,我說沒寫過,我一直寫詩歌,但對音樂很感興趣,從小吹竹笛,小學到初中,寫作業用的練習簿,我手抄了近20本曲譜,每天上下學路過四牌樓的新華書店,看到新的好的歌曲,就在那抄。一番交談之后,面試的同志讓我三天之內交兩首作品給他們看看,我當時根本不知道怎么寫歌詞,我桌子底下有一張毛主席回韶山的照片,我就以小孩的口吻寫了《當年毛主席到咱家》。面試的同志看了后很吃驚,說這就是歌詞啊,很好,希望我能堅持。雖然后來因為種種原因我沒有通過,但這件事讓我覺得寫歌可以傳唱,比寫詩流傳度更廣。從那之后我就正式開始了歌詞創作,到1980年,我寫了幾十首歌詞。
與歌唱家閻維文在錄音棚為徽晚錄新創歌曲《走進大別山》合影。
徽派:這樣的轉型對您來說難嗎?
王和泉:其實好的歌詞應該是具備詩的特質的,不然作品就干巴巴的。我國歷史上的詩詞都是可以入樂的,像《詩經》,唐詩,宋詞,曲子可以是固定的,里面可以填很多種詞。但古代的記譜方式很復雜,導致很多譜子就失傳了,簡譜傳進來的好處是,很多好的曲子得以保留。歌詞創作沒有減弱我寫詩的興趣,相反讓我得到更好地發揮。因為歌詞創作必須要跟音樂結合起來,寫的東西一定要適合演唱,如果詞作者忽視了這一點,歌詞的旋律感少,那么作曲家就引不起共鳴,產生不了旋律。所以,我們必須在寫歌詞時的同時考慮到音樂的各種可能性,給音樂盡量留下更廣闊的發揮空間,讓它們自由翱翔,才能產生好的旋律。
巔峰:兩度深入大別山區
王和泉在合肥古井體驗中心接受徽派訪談
徽派:您最廣為人知的大別山聲樂套曲,能談談它的創作過程嗎?
王和泉:這部套曲在我這一生的創作中占了重要地位,使我一個業余作者在音樂界有了立足之地。一開始叫《大別山抒懷》,1983年根據音樂電視劇《將軍的搖籃》改題成《將軍的搖籃——大別山抒懷》。當時我在工廠開車床,業余時間搞創作。1980年,中國音樂家協會、《歌曲》編輯部與安徽省委宣傳部、安徽省音樂家協會、《樂壇》在安徽皖南地區開展了“在希望的田野上”采風創作活動,北京來的一批藝術家和安徽的同行們組成了一個很龐大的創作隊伍,從當涂、南陵、涇縣、青陽、池州一直到黃山,大概一個月時間,在皖南體驗生活,并產生了一首劃時代的歌曲《在希望的田野上》。我非常有幸參加了那次活動,最后,大家在歙縣住下來,大概十天時間進入創作階段。在這個時候,雷遠生過來了,他就是大別山聲樂套曲的作曲。1979年,徐向前元帥回大別山視察,回京前表示,希望當時的武漢軍區能夠創作出一組像《長征組歌》那樣的作品,唱一唱大別山和大別山的紅軍。因為雷遠生剛從上海音樂學院作曲系畢業回到部隊,這個任務就落到了他的身上。于是,他就揣著劇作家白樺先生寫的一封信,到合肥找到了安徽省文聯副主席、作家陳登科和省音協秘書長銀星。在陳主席和銀秘書長的舉薦下,我與遠生結識,正式加入了他們的創作組,當時我倆就在賓館里聊起了創作思路。一是當時的武漢軍區從部隊角度相比較而言還是一個小軍區,其文工團的規模也不大,一個管弦樂隊也只有30多人,要想搞成一個類似《長征組歌》這樣龐大的作品,無論從演員、演唱、演奏等實力方面的需求來說,還是有一定難度的;二是一個成功的大型組歌作品是要經過多次演出、反復修改、長期打磨才能出彩,而武漢軍區承受這種浩大的“工程建造”也是有點力不從心的。恰巧當時我剛好聽過一張唱片——舒伯特的《冬之旅》,即把多首獨唱歌曲串起來組成一部組歌,這種形式很值得借鑒,演出時間也不宜太長,搞個6-8首歌曲即可。在演唱人選上,我覺得當時任武漢市歌舞劇院的院長吳雁澤就很合適,雷遠生說那是好哥們,關系特別好,完全沒問題。就這樣我們約定一年時間交稿。
與歌唱家吳雁澤1983年夏在《將軍的搖籃》拍攝現場留影紀念。
徽派:一年時間,兩上大別山,收集到這么多素材要如何整合?
王和泉:是的,我跟廠里請了20多天調休假來到金寨,收集了大量的素材,但對于如何搭建組歌的具體框架一時沒有想法。在跟當地人聊天時我偶然得知,離開家鄉四十年的洪學智老將軍一直沒回來過,前段時間說春節準備回來看看。等到我的假期結束,臨走前,我就跟當地干部說,明年四五月間,我還來,到時候請你跟我講講老將軍回家鄉的事。第二年,我又利用20多天的調休假來到金寨,但很遺憾,老將軍依然沒能回來。但我轉念一想,老將軍因為事務繁忙回不來,但我可以把他“寫”回來啊。于是,一個完整的思路就在我腦子里形成了,老將軍闊別家鄉多年終于回來,最迫切的就是先到犧牲戰友的紀念碑前看看,然后是跟當年一起參加革命的老哥徹夜長談,繼而回老家見見眾鄉親,最后告別大別山。
與安徽電視臺導演黃越、作曲家雷遠生在金寨梅山水庫拍攝現場合影。
徽派:這種踏實的采風,給您的創作提供了很大的靈感。
王和泉:其實套曲最后一首詞的前兩句“清風牽衣袖,一步一回頭”,是這組歌詞中最早寫出來的。而中部的“繽紛的山花”“挺秀的翠竹”兩句,卻是六首詞中最后時刻寫出來的。當時我住在梅山賓館,早晨起來,我喜歡出去走走。順著賓館的小路爬上大壩,半路上,我看到杜鵑花開了,微風吹拂下晃動著滴下露珠;掉頭往回走的時候,又看到竹林隨風擺動,仿佛在向我招手告別。我立馬來了靈感,因為沒帶紙筆,趕緊回到房間寫下了“繽紛的山花呀,不要搖落你惜別的淚;挺秀的翠竹呀,不要舉酸你送行的手”。一年后,雷遠生如約而至,甚至都沒有提前跟我聯系,因為他特別信任我。我把歌詞交給他后,他說,哥,這就是我要的,我現在就立馬去金寨。他在金寨待了10天,把曲子創作出來了。回來給我一唱,太好了,基本沒有異議,匯報領導也是一次通過。于是,這首由著名歌唱家吳雁澤首唱的民族男高音聲樂套曲《將軍的搖籃——大別山抒懷》,1982年首次在湖北和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放,1983年在上海唱片社錄制成立體聲黑膠密紋唱片在國內外發行。同年,安徽電視臺還拍攝播映了根據套曲改編的音樂電視劇《將軍的搖籃》。
傳承:家長要為孩子打樣
王和泉一家三口
徽派:您的女兒王雅捷也是非常優秀的演員,作為父親,您會把創作經驗分享給女兒嗎?
王和泉:現在的家長都對孩子寄予了很高期望,但對孩子要求過高不一定有好的結果,我對王雅捷從小的培養是順其自然的。她是一名文藝工作者,也是一名軍人,我時常對她說,要扎扎實實做好本職工作,演好每一部戲,更要注意自己的公眾形象。她出道20年了,是演藝界比較特殊的零緋聞演員,一直都踏踏實實,不炒作,把榮譽看得很淡。她很樸實,平時很少化妝,當年被選中參演《馬大帥》也是偶然,是她的質樸打動了趙本山。后來她跟丈夫于洋一起演《外交風云》,演喬冠華的妻子龔澎。我說那可是咱合肥姑娘,你一定得演好,當然她也是不負眾望,把這個角色塑造得非常好。其實對于培養孩子來說,家長影響最重要。只要你自己做好了,樣打好了,孩子就不會走樣。
王和泉為徽派題字
新安晚報 安徽網 大皖新聞記者 李燕然/文 薛重廉/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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