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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大學的時候,看了林權澤導演的《醉畫仙》,那會特別喜歡的崔岷植演了一個最后縱身一躍成“大器”的瘋魔畫家。當時那個電影的氣質,就讓我想到李白。但是很多年過去了,中國電影一直很少真正投入到唐詩宋詞的世界里,原因不詳。
后來有一次桃花潭詩會,居然采訪到了余光中,又想到“繡口一吐,就是半個盛唐”,繼而翻了翻張大春的第一本《李白》,驚嘆于大春老師的水平同時也覺得看得超級累,只記得李白年輕時候確實學過道通過靈,就是《長安三萬里》當中李白略懂鳥語的那些場景。唐詩宋詞走出來的民族,在電影院里不太能溫習,不得不說是一件遺憾的事情。
《醉畫仙》是韓國人拍的,陳凱歌的《妖貓傳》是日本人寫的。一部《妖貓傳》起碼讓人重溫了白居易的《長恨歌》和李白的詩,過年一部《滿江紅》,起碼又集體誦讀了岳飛的《滿江紅》,到了夏天,所有“卷”慣了的家長又都拖著孩子去看《長安三萬里》,目的學習唐詩。世界是普遍聯系的,就像今人和古人的聯系,就像我們和詩詞的聯系,甚至就像《妖貓傳》的楊貴妃也要指著已經喝迷糊的李白,站位極高的來一句:
李白,大唐有你,才真的了不起!
夢幻聯動。
168分鐘的《長安三萬里》,據說涉及了48首唐詩,導演是真沉得住氣,故事講得是真穩當,穩當如高適。如果不是電影院里一群孩子嚷嚷個沒完,如果不是導演非常任性地插入各種畫風,如果不是李白又喝高了,掀起全片3分鐘的浪漫主義《將進酒》的精神高潮,這么一部動畫片基本可以當做一部娓娓道來的正劇來看,甚至可能經得起考據癖們來抬杠。確實是部人生價值和家國抱負的“大鵬一日同風起,扶搖直上九萬里”。
直到作為“靈魂伴侶”的李白對著喪喪的高適喊:銀鞍照白馬,颯沓如流星。這句詩當年就是照著你高適為模板寫出來的,好基友一輩子的情緒價值瞬間就起來了。作為一個中年觀眾,你可能很難不喜歡看上去比李白更失意的高適,從口吃少年成長為一個偉岸沉穩的將軍;作為一個中年觀眾,你同樣可能很難不喜歡看上去比高適更無所適從的李白,從一個白衣少年活成一個大腹便便的至死方休的少年。長醉不醒的李白一定在高適的心里投下過巨大的心理陰影面積,而長年清醒的高適也在步履不停的征途中看到了人生的底片:
生者為過客,死者為歸人。
太喜歡高適越老越有味的氣質變化,同樣特別喜歡李白縱酒人生的肉身衰老速度。贊嘆那些自律的矍鑠,感懷那些縱情的蒼老。畢竟,你只能選一條路去嘗試,目的也不是去證明正確和錯誤。
電影看到最后會覺得,“繡口一吐,就是半個盛唐”也確實文藝的夸張,中間何止隔著三萬里,那“長安一片月,萬戶搗衣聲”里的盛唐煙火,怎么可能被某幾個詩人代表,每一個李白,每一個高適,每一個常建,每一個王昌齡,每一個杜甫,每一個岑夫子,每一個丹丘生……那是人類群星閃耀之時。高適一句“莫愁前路無知己,天下誰人不識君”,不知道吐出千分之幾萬分之幾的盛唐,但是高適確實自我懷疑了前路和知己。電影后半段是上頭的,是符合成年人走進電影院的要求的,起碼它對我來說,確定著一代有一代之文學,意味著:
遙望長安日,不見長安人。(蔣楠楠)
編輯 王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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