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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美人間四月天。生活在黃滸的三舅來看望了父母,父母則在閏四月的一個周末去“回看”三舅。
到了黃滸大橋,我特意放慢了車速,橋下的水緩緩流動,給人平靜、安穩的感覺。有風吹來,仿佛一雙溫柔的手拂過面頰,身心舒暢。水還是那年的水嗎?時而演奏小夜曲,時而演奏交響樂的水之精靈呀,給那年那月的外公外婆烙上了多少生活的印記。我的三舅也是生于斯、長于斯,這柔情的水、奔騰的水,也給他留下了多少或欣喜、或悲傷的記憶。
作為曾經的衛生院副院長,退休后的三舅閑不住,像年輕人一樣走出黃滸,外出打工。今年受疫情影響,加上家人的勸說,他終于不去趕著點上下班了,居于黃滸,真正開始了云淡風輕的日子。他的家說是五樓加閣樓,其實就是五六兩層,廚房在六樓。我們坐在五樓的客廳里說話,三舅說要到樓上去拿開水瓶,我自告奮勇地說我去。“你不知道水瓶在哪。”三舅說。“她應該知道,放水瓶的地方貼著字,分‘熱水’和‘開水’。”媽媽說。我出五樓大門,走樓梯到六樓,推開大門,視線落在右邊的灶臺上,擦得雪亮的白瓷磚上果然貼著“開水”和“熱水”兩個標簽,古舊卻干凈的水瓶們也分開“站隊”,我拎了一瓶開水,這時候三舅也上來了,我隨口說了一句:“三舅您真細心呢!”他說:“上次你母親來的時候,拎起一個水瓶往自帶的茶杯里續了水,喝了一口說‘水不開嗎’?原來她拎錯了水瓶,隔夜水我都不倒,留著刷牙什么的,這就是熱水了;當天燒的開水放在另一邊,那時我覺得我自己知道區分,別人不知道呀,于是我就貼上了紙條……”聽著聽著,我心里一動,三舅真是一個細心、體貼的人呀,因為他姐姐的一次“誤倒”,他竟然細心地貼上了區分字條,盡管母親來的次數屈指可數。
雖然三舅媽到北京去照顧小外孫了,三舅兒子在蕪湖,但三舅一個人在家卻一點都不“臟亂差”,而是干凈整潔,屋子里收拾得一塵不染,東西擺放錯落有致,房間里暫時不用的床鋪均鋪上了防塵毯,五樓的衛生間洗手池子上竟然也鋪了一條防塵毛巾。昨天就知道我們要來的他,買了一個大西瓜放在冰箱里,為的是讓我們品嘗這炎炎夏日里的一絲清涼甘甜。我們來的時候已經不早了,他卻依舊端出了早上特意買的早點,黃滸的麻花、油炸獅子頭、糍糕,并且他還特意提前做好了“五香蛋”,親手做的,這是他們這一輩人老派的待客之道——用茶葉蛋招待客人,過去只在春節才做茶葉蛋呢。其實這只是一次平常的親戚走動,但三舅卻一點都不顯得漫不經心,相反,處處透著用心和有心。他今天起得很早,踩著露水到菜市場買了兩份雞蛋,用兩個袋子扎好;買了兩份當地的黃鱔,用兩個袋子裝了水養起來,為的是讓我們回去的時候帶著。這是一份心意,一份濃墨重彩的親情。其實三舅做得一手好菜,但他卻沒有親自下廚,他說要帶我們下館子,去品嘗當地的熗豇豆、辣椒炒粉條、毛豆肉圓、椒鹽豬肋排、炒大腸……其實我知道三舅的“心機”,因為我的父親母親平時很少下館子,這次到三舅家,三舅是特意帶他們下館子,但他嘴里說出來的卻是:“天太熱了,我不想自己燒了。”
三舅帶著提前買好的飲料,拿上了他兒子孝敬他的竹葉青酒,開開心心地到飯店吃飯了。酒杯里倒上了綠色的酒,他開始說起了他兒子,責怪兒子經常亂買東西。我們都會心地笑了,做長輩的總是心疼晚輩亂花錢。他說自己對生活沒有什么高標準,每天粗茶淡飯,不打牌不抽煙,只是喝點小酒,現在閑在家里也到周邊風景怡人的地方去轉轉,放松心情。三舅經歷過人生的大風大浪,每一件都堪將心理脆弱的人擊倒,但他卻從不怨天尤人,雖然步入老年,卻黑發童顏,安然沉靜。他對親情尤為看重。平日在微信里向我母親噓寒問暖,我母親身體有恙的時候,總是不辭辛苦地前來看望。還總是發送一些保健小知識給我母親。
愛在細微處。我想,三舅飽嘗了人生的苦,卻給家人無盡的甜,這是好家風代代相傳的結果,這種家風在我們家族,一如那黃滸河里的水綿綿不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