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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親去世后,老家的老房子就沒人住了。六年多了,我回去很少,只要看見老房子,就會想到母親,心里就會痛。
上次回去,還是去年春節(jié),我?guī)е畠骸_^了淮河大橋,經(jīng)五蚌公路,到五河縣城以東10公里地的朱頂鎮(zhèn)時(shí),離家大約也就兩三公里了吧,突然間又不想回去了。想到空空的老房子,冰冷的廚灶,再也見不到母親忙碌的身影,我退縮了,失落感蔓延全身。在那熟悉的岔路口,我糾結(jié)了許久。女兒還小,一直在說奶奶對她的好,跟我回老家來,說是想到奶奶墳前磕頭,我又不忍心讓她失望,止不住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。
走近被風(fēng)掏空的故鄉(xiāng),已經(jīng)看不見裊裊炊煙了。老房子前后都長滿了雜草,枯葉落在地上,和土壤顏色無異。石灰墻,被風(fēng)霜侵蝕得斑駁陸離,紅石條都可以看見了。就連房頂紅瓦的檐壁上也長出了小草,臘月底,枯黃的根莖,了無生機(jī)。院子里光禿禿的柿子樹,干癟的葡萄藤,一眼望去,滿目荒涼。還有門上殘留著多年前過年時(shí)我寫的春聯(lián),如今早已褪了顏色。
老房子前兩間不大不小的豬圈,坍塌了一間。當(dāng)年,村里人都說我是母親養(yǎng)豬喂出來的大學(xué)生,我一直也不敢忘記。豬圈頂上碼著母親在自己院里撿拾的柴棒,豬槽里青苔斑斑,很久沒用了。鋼筋圍欄還在,豬圈門上的那把鎖已銹跡泛黃。如今,望著豬圈里散落的枯枝和滲水的槽底,似乎還能聽見母親喚豬吃食的聲音。
老房子后門檻上一塊青綠色條石,有一米五見方。門前的臺階,是父親用碎石子鋪的。那時(shí),我經(jīng)常把青石條當(dāng)床,哪怕炎熱的夏天,鋪上篾席,倒頭就可以睡。我很熟悉麥瓤和豆稈在鍋底燃燒散發(fā)出來的氣味,甜甜的,如母親做的飯香味,即便母親故意不喊我吃飯,我也會一骨碌爬起來。這塊青石條上,我睡過覺,吃過飯,是我童年最柔軟的記憶。還記得與我女兒差不多大的時(shí)候,村子里的人總喜歡端著碗來我家串門,搛著母親腌的咸菜,吧唧著嘴,還搶坐我的青石條,我自然是不同意的,他們就說我小氣。就這樣,在叔伯嬸娘逗我的笑聲中,我慢慢長大,現(xiàn)在想來,溫暖的記憶,依舊懷念。
推開老房子的門,灰塵很重,瞬間,我想到了母親拾掇房屋的模樣。母親把笤帚綁在竹竿上,掃去屋脊和角檐的蜘蛛網(wǎng),然后用濕布再擦拭桌椅門窗。她擦拭得很仔細(xì),告誡我心靈和桌椅一樣,要經(jīng)常擦拭。恍惚間,我又看到了母親忙碌的背影,只是鍋灶是冷的,空氣里的霉味沒有一絲煙火氣息,我知道母親再也回不來了。
老房子還在,故鄉(xiāng)也在,母親不在了,回家去,溫暖又心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