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安晚報 安徽網 大皖客戶端訊 “媽,恕孩兒不孝!我沒有實現對您的承諾,在您彌留之際,沒有守護在你身邊。”“媽,恕孩兒不孝!目前,疫情防控形勢嚴峻,要求喪事從簡。雖然知道您喜歡熱鬧,但我沒能讓您如愿,您的葬禮,只有我們兄妹和幾個侄兒參加。我還冒了天下之大不韙,僅僅給您守靈一天,便在昨天(2月5日)晚上提前將您送殯。”今日,一條名為《舒城:一位鎮黨委書記在抗“疫”期間寫下的“懺悔書”》在舒城縣群眾的朋友圈中流傳,截止今日下午17時,閱讀量已超過兩萬。
為離世母親寫下“懺悔書”
新冠肺炎疫情來勢洶洶!防控十萬火急。今日下午2點半,記者聯系上了該文的作者——舒城縣舒茶鎮黨委書記褚進宏,此時他正在工作,為應對疫情,褚進宏自1月22日以來,夜以繼日堅守在抗“疫”一線,死看硬守力保舒城縣不出疫情。然令人悲傷的是,褚進宏85歲的母親江澤蘭在2月4日晚不幸離世。自古忠孝不能兩全,母親病重期間,為應對疫情,褚進宏無暇顧及,甚至連母親臨走時的最后一面都沒有見上,最后一句話也沒有說上。
2月6日晚上,褚進宏滿懷愧疚與無限的思念,寫下了這封令人淚目的“懺悔書”——《媽,恕孩兒不孝!》 。截止到今日下午16時50分,新安晚報、安徽網、大皖客戶端記者注意到:該條微信的閱讀量已經超過了2萬。
褚進宏向新安晚報、安徽網、大皖客戶端記者證實,流傳在舒城當地群眾朋友圈的這封悼文,確實是自己所寫,至于悼文為何流傳在當地微信朋友圈中?他表示是從家庭朋友圈中流出的。
面對疫情要化悲痛為力量
褚進宏忍痛向記者介紹,2月4日,是母親離開的日子,母親江澤蘭今年85歲,是舒城縣曉天鎮槐花村人,“母親患有心臟病,高血壓,平時體質很差,但去世前生活基本能自理。”采訪中,新安晚報、安徽網、大皖客戶端記者得知,大年三十那天下午,褚進宏拖著疲憊的身子從舒茶鎮上回到家,并陪同母親吃了年夜飯,大年初一那天褚進宏哪里都沒去,在家陪同85歲的老母親。
然而好景不長,1月26日(大年初二)上午,褚進宏接到舒城縣里的通知,“讓我下午到縣里開會,并讓我們鎮村干部放棄春節休假,迅速集合起來投入新冠疫情防控一線。”接到通知后,褚進宏匆匆向母親告別。而連日來,褚進宏也奮戰在抗“疫”一線,吃住在舒城縣舒茶鎮鎮上,投入到緊張的疫情防控工作中。在采訪中,褚進宏向新安晚報、安徽網、大皖客戶端記者坦言,面對疫情,近期鄉鎮工作最忙,自己也最緊張,最焦慮!“寫下此文僅是表達對母親的思念,大疫當前,我一定要化悲痛為力量,調整狀態,迅速投入到抗‘疫’中,以報答母親對我的‘理解’。”
面對褒獎他說這沒什么
截止到今日下午16時40分,新安晚報、安徽網、大皖客戶端記者數了數,在該微信評論下方有81條評論,都是對褚進宏的褒獎。
而對于網友們的褒獎,今日下午,褚進宏在接受新安晚報、安徽網、大皖客戶端記者采訪時謙遜地表示:母親不幸離世一事,來得很突然,自己對母親發自內心的思念,在2月6日晚上,寫下來這篇悼文,以表達自己對母親的思念和愧疚。“實際上這些都是網友們對我的褒獎,我也是表達一下對母親的思念,在大‘疫’面前突然遇到這個情況,我相信所有的黨員干部都能做到的,這也沒有什么。”目前,褚進宏依然在全力投入抗擊疫情的戰斗中。
附:“懺悔書”全文
媽:
恕孩兒不孝!在您駕鶴西去的時候,未能見上您最后一面,握緊您的雙手,聆聽您的囑托,親吻您的臉頰,就像小時候您親吻我一樣。
2月4日,是您離開我的日子。
那天上午,我們縣里召集我開會,傳達中央關于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的最新指示,要求我們鄉鎮把防控工作做得更實更細。
防控就是責任!我不敢有絲毫怠慢。
會議結束回到鎮上的時候,已經是中午12點多了,我草草吃了幾口飯,就在頭腦里想著該如何進一步加強我鎮的防控工作。下午2點,我召集了一個小規模疫情防控工作會。正在開會的時候,哥哥打來電話,說您已經嘴唇發烏、意識模糊、不能言語了,醫院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,讓我們把您接回家……
我深知“把您接回家”這句話的含義,于是在電話里告訴哥哥,先安排我妻子、兒子陪您一起回家,等我會議結束就抽空回家看您。
可是我食言了!
會議結束后,我思來想去,還是不能回去。我在想:我鎮是舒城縣的南大門,地處三縣(市)結合部,而鄰縣(市)均已出現超過10例的新冠肺炎確診病例,這就使得我們的防控形勢顯得更加緊張。由我鎮通往鄰縣(市)的兩條國道,就像是我們全鎮乃至全縣疫情防控工作的袋口,如果扎不緊,放進來一個“漏網之魚”,那么我們全縣疫情防控工作的一片大好形勢也許就功虧一簣。還有,我們與之相鄰的那些通村通組小道口,這些都像是懸在我心頭的一把把利箭,令我寢食難安、放心不下。在這個關鍵時刻,我如果不親自去指揮,親自去督查,親自去看看各防控點有沒有工作漏洞,我心里就沒有底。
把各防控點跑一遍結束,回到食堂簡單吃了一碗飯,已經是晚上6點多了。我忽然想起來,應該給妻子打個電話,問問您的情況。電話那頭,妻子說您現在意識已經恢復了,還能說話了。我當時心里還在暗自高興,心想這是“吉人自有天相”吧!可我這笨死的腦袋卻為什么沒想到,這也許就是所謂的“回光返照”呢?我更沒想到,在妻子說您還能說話的時候,為什么沒有和您說上一句話,哪怕是叫您一聲“媽”!
晚上7點半,我召集鎮長、分管書記和衛生院、計生辦的負責人在我辦公室開個小會,研究下一步疫情防控工作重點。大約9點的時候,兒子打來電話,看到電話的那一刻,我就預感到事情不妙,因為兒子正常情況下不會這么晚還給我打電話。
電話那頭,兒子哭著說:“奶奶走了”。剎那間,我的心里五味雜陳,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。鎮長似乎察覺到了什么,便提議讓我先回家,他們繼續開會。“人都已經走了,反正見不到最后一面了,還是開完會再回去吧!”我強忍淚水,斷然否決了他的提議。
從工作單位至老家曉天鎮有將近一個半小時的車程。一路上,我和送我的同事一句話都沒有說,腦子里盡是滿滿的回憶。這回憶里,有您諄諄的教導,有我兒時的歡笑,有您慈眉善目的音容,更有我內心無盡的自責與愧疚。
到家的時候,已經是夜里11點了。進門的一剎那,看到您靜靜地躺在那里,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,一下子撲倒在您懷里,感受您身體尚存的一息余溫,無數次叫您“媽”……可您終究沒有回應一聲,哪怕只是一聲!
媽,恕孩兒不孝!在您最后病重期間,我沒有鞍前馬后地服侍您,沒有給您端茶倒水,唯一一次去醫院看望您,停留的時間還不到半小時!
記得1月24日(大年三十)那天下午,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從鎮上回到家,剛叫您一聲“媽”,您就嗔怪道:“到現在才回來,你還記得我這個媽呀?舒茶老百姓才是你媽!”我的臉瞬間漲得通紅,我趕緊跑過去抱著您的肩膀,哄著您,直到您的眼角露出一絲微笑。
年夜飯,是全家的大團圓。我幫您斟了一點酒,想全家敬您一下,您卻拒絕了。而我記得,往年這種情況,您從未推辭過。吃飯的時候,我發現您只吃了一點便放下了,胃口沒有平常好,而且反應也不怎么靈敏,我就問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,您卻笑著說:“翻過年就是85歲的人了,哪有那么好的胃口,再說還有高血壓、心臟病,也不能吃太多了。”現在細想起來,您那時候肯定身體已經不舒服了,只是您不愿意對我說,怕我擔心費神罷了。
晚上睡覺的時候,妻子對我說:“奶奶在你沒回來的時候就讓我告訴你,今年過年你哪里都不要去,在家多陪陪她。”“我盡量吧!”我略帶遲疑地答道。
1月25日(大年初一)那天,我哪里都沒有去,想好好地陪陪您,和您說說話、拉拉家常。雖然那一天,您起得比較遲,話也不如平常那么多。但是,那一天,我看到您笑容滿面;那一天,也令我終生難忘!
然而好景不長!1月26日(大年初二)上午,我接到了縣里的通知,讓我下午到縣里開會,并讓我們鎮村干部放棄春節休假,迅速集結起來,投入新冠疫情防控一線!
疫情就是命令!容不得我半點懈怠。
我趕緊收拾行李準備回城。臨出門的時候,我看見您依偎在門邊,安詳地看著我。那眼神,是自我記事起就再熟悉不過的舍不得的眼神。我趕緊拉著您的手,和您道別,并叮囑您一定要保重身體。您和藹地摸著我的頭,略顯擔憂地對我說:“去忙你的吧,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、注意安全!”
下午,縣里會議結束后,我立刻返回鎮上,從此吃住在鎮,投入到緊張的疫情防控工作。大到成立領導組、會商工作方案,小到進村進組入戶督查武漢返鄉人員“五個一”舉措落實和“六小六起來”活動開展情況???事無巨細,我都親自靠前指揮、一線落實,否則我放心不下。這樣一天忙下來,正常都要到夜里11、12點左右才能到寢室休息。有時候即使睡在床上,也是翻來覆去睡不著,腦子里總在打轉,總在考慮我們的疫情防控工作是不是存在什么漏洞,下一步該怎么辦。有時候夜里忽然想起來應該打個電話給妻子,問問您的身體情況,想想夜太深了,還是算了吧!
就這樣一直忙了一個多星期,我都沒有時間回家看您,更不要說陪陪您了。直到2月3日下午4點多的樣子,我正在陪同縣領導督查G206小河灣段卡點防控工作,接到了哥哥的電話,說您雙腿浮腫得厲害,而且意識也不清晰了。當時,我由于抽不開身,就讓他把您先送到曉天鎮衛生院去看看,便匆匆掛斷了電話。誰知半個小時不到,哥哥又打來電話,說您血壓已經到了190,曉天鎮衛生院建議趕緊送您去縣醫院掛急診,已經在去往縣醫院的路上了。
等縣領導走后,我顧不得吃晚飯,便馬不停蹄趕到縣醫院。到您病房門口的時候,已經晚上6點多了。我看見哥哥正在喂您吃粥,一顆懸著的心才稍微落了地。
看到我,您推開了面前的粥,拉著我的手,弱弱地對我說:“兒啊,我恐怕熬不了幾天了,你要有時間就多陪陪我???”那一刻,我不住地點頭,哽咽得說不出話來,任淚水順著我的臉頰,滴落在您的手上。這淚水,既有對您養育之恩的不舍,更有隱隱的愧疚和不安。
這時,我的電話響了,在稍微平復了心情之后,我接通了電話。電話中,鎮上的一位同事向我匯報了一個緊急情況,需要我及時回去處理。
我轉過身來,面露難色地和您道別:“媽,鎮上還有一個緊急……”
“去吧,媽理解你!”您似乎察覺到了我的難處,打斷了我,有氣無力地朝我揮揮手說道。
殊不知,這一句“理解”,竟成了您對我的“臨終遺言”;這一次揮手,竟成了放手;這一聲道別,卻成了永別!
媽,恕孩兒不孝!我沒有實現對您的承諾,在您彌留之際,沒有守護在你身邊。
媽,恕孩兒不孝!目前,疫情防控形勢嚴峻,要求喪事從簡。雖然知道您喜歡熱鬧,但我沒能讓您如愿,您的葬禮,只有我們兄妹和幾個侄兒參加。我還冒了天下之大不韙,僅僅給您守靈一天,便在昨天(2月5日)晚上提前將您送殯。
媽,恕孩兒不孝!請您原諒我今天已回到工作崗位,現在全國上下一盤棋,疫情防控到了最關鍵的時刻。如果您在天有靈,能聽見我的聲音,我相信,您一定還會說那一句“媽理解你”!
媽,您安息吧,恕孩兒不孝!
不孝之子:褚進宏
李永生 周先才 廖明明 新安晚報 安徽網 大皖客戶端記者 許佳 竇祖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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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欄目常年法律顧問:安徽天禾律師事務所 陳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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